（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吉林省辽源市中级人民法院（1992）行初字第5号。

2.案由：不服扣押财产。

3.诉讼双方
原告：东辽县燃料公司。
法定代表人：李某，东辽县燃料公司经理。
委托代理人：孙某，辽源市中级人民法院退休干部；曹福贵，东辽县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辽源市专卖事业管理局。
法定代表人：刘某，辽源市专卖事业管理局负责人。
委托代理人：位某，原辽源市糖酒公司副经理，现辽源市蔬菜公司副经理。
被告：辽源市人民政府。
法定代表人：安某，辽源市市长。
委托代理人：耿某，辽源市人民政府法制办公室主任；邢某，辽源市人民政府法制办公室工作人员。
第三人：辽源市糖酒公司。
法定代表人：刘某1，辽源市糖酒公司经理。
委托代理人：张某，辽源市糖酒公司科长。
第三人：辽源市荣华食品厂。
法定代表人：毕某，辽源市荣华食品厂副厂长。
委托代理人：周某，辽源市荣华食品厂工作人员。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吉林省辽源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张新民；审判员：贾冬生、孙利。

6.审结时间：1993年11月30日。

（二）诉辩主张

1.被诉具体行政行为：辽源市人民政府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以原告擅自经营白糖、违反省、市有关文件精神，借用该市专卖事业管理局盖有公章的公文用纸，对原告下达了扣押其白糖50吨的通知书，并将该批白糖由原存放地荣华食品厂移到市糖酒公司扣押。当市政府通知糖酒公司将该批白糖返还荣华食品厂时，荣华食品厂与糖洒公司商定留下12.5吨，用以抵偿该厂拖欠糖酒公司的债务。荣华食品厂运回的37.5吨白糖已全部销售和使用。

2.原告诉称：这批白糖是1991年7月扶余制糖厂为偿还所欠东辽县燃料公司的债务，而以物抵债的物资，是原告的合法财产。原告将白糖暂存于荣华食品厂，属代为保管。被告辽源市专卖事业管理局和辽源市人民政府以擅自经营白糖为由，扣押原告的合法财产，是没有法律根据的。故请求法院判决撤销被告扣押该批白糖的行政行为；返还所扣白糖价款122500元；赔偿所造成的经济损失（货款利息）；承担诉讼费。

3.被告辩称：辽源市专卖事业管理局辩称：扣押原告50吨白糖不是本局的行政行为，而是市政府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借用了盖有本局印章的公文用纸，对原告实施的扣押行为，本案实质问题与专卖事业管理局无关，应由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承担责任。

辽源市人民政府辩称：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是市政府依据国务院、省政府的有关规定设立的，对非法经营食糖的行为有权扣押和没收，扣押原告50吨白糖属实，但在查明被扣白糖属以物抵债物资后，已通知保管单位市糖酒公司将50吨白糖全部返还给荣华食品厂。扣押通知书虽未撤销，但已失去实际意义。原告的损失应由荣华食品厂承担，市政府不应承担责任。

4.第三人诉称：本公司为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代为保管50吨白糖事实存在。1992年2月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工作人员口头通知本公司将50吨白糖返还荣华食品厂，荣华食品厂在运糖时主动留下12.5吨，用以清偿其所欠本公司债务，其余37.5吨由该厂运回。故本公司不承担任何责任。

荣华食品厂诉称：接市糖酒公司通知，从该公司仓库运回37.5吨白糖属实，留下的12吨白糖是用以抵偿我厂所欠该公司的债务。运回本厂的白糖已全部用于生产或销售，白糖款应该给付，但工厂已停产，无力偿还。

（三）事实和证据
辽源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1991年7月，原告东辽县燃料公司从扶余制糖厂清理债权收回以物抵债的白糖120吨，其中70吨已用于抵还该公司的债务，尚存50吨放于第三人荣华食品厂。同月，市政府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以原告擅自经营食糖为由，依据省、市有关文件精神，借用市专卖事业管理局盖有公章的公文用纸，对原告下达了扣押该批白糖的通知书。并将白糖从荣华食品厂移至市糖酒公司扣押。嗣后，市政府经审查确认该批白糖属以物抵债物资，于1992年2月口头通知市糖酒公司将50吨白糖返还荣华食品厂。第三人荣华食品厂在运糖时，与市糖酒公司商定留下12.5吨，用以抵偿荣华食品厂欠糖酒公司的债务。荣华食品厂运回的37.5吨白糖已全部销售和使用。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当事人的陈述。
2.证人证言。
3.市专卖事业管理局1991年7月22日扣押通知书。

（四）判案理由
法院认为：原告东辽县燃料公司从扶余制糖厂清理债权，用以物抵债方式收白糖，属正当合法行为。被告辽源市人民政府以擅自经营食糖为由，对原告合法财产予以扣押是错误的。在查明事情原委后，市政府决定将该项财产返还给原告是正确的，但财产并未返还给原告，致使原告财产受到损失，应当承担一定责任。在未取得原告认可的情况下，第三人市糖酒公司与荣华食品厂私自截留原告财产用于相互抵债，显属不当，应当返还。市糖酒公司与荣华食品厂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与本案无关，由双方另行处理。上列被告和第三人应分别对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五）定案结论
辽源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五十四条第（一）项、第（二）项，第六十七条第一款之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1.撤销辽源市人民政府1991年7月22日作出的扣押原告东辽县燃料公司50吨白糖的具体行政行为，承担货款利息5953.50元。
2.第三人辽源市糖酒公司返还原告东辽县燃料公司12.5吨白糖价款30625元，承担货款利息5209.3元，合计35834.31元。
3.第三人辽源市荣华食品厂返还原告东辽县燃料公司37.5吨白糖价款91875元，承担货款利息15627.99元，合计107502.99元。
本案诉讼费4410元，被告辽源市人民政府负担2200元；第三人辽源市糖酒公司负担600元；第三人辽源市荣华食品厂负担1610元。
上列各项金钱给付义务于本判决生效后一个月内执行。

（六）解说
本案涉及以下几个主要法律问题：
1.原告的行为是否违法。在经济活动中，债务人因没有或缺少存款或现金，在商得债权人同意，用其所有的某种流通物资抵偿债务，是法律所允许的。这种以物抵债的经济活动方式，与擅自经营某类物资在性质上是完全不同的。本案原告的50吨白糖，即属以物抵债所获得的合法财产，且该批白糖尚在储存期间，被告即以擅自经营为由予以扣押，显然是于法无据的。因此，法院判决撤销这一具体行政行为是正确的。
2.如何确定被告主体。扣押白糖的行为是市政府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所为，食糖市场整顿办公室是市政府设立的临时机构，是受市政府委托行使一定行政管理职权的组织。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二十五条第四款规定，由行政机关委托的组织所作的具体行政行为，委托的行政机关是被告。本案以市政府为被告，并由其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3.市政府已表示返还，是否有必要判决撤销其原具体行政行为。从本案情况看，市政府在查明所扣白糖是原告清理债权所获合法财产后，即口头通知第三人市糖酒公司将白糖返还荣华食品广，应该说这是市政府对其违法扣押行为的一种纠正。但是其先前对原告下达的扣押白糖的通知并未依法撤销，这一强制措施在法院作出判决前，在法律上仍对原告具有约束力。因此，只有依法判决予以撤销，才能使其失去法律效力。
（赵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