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调解书字号：辽宁省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1996）沈民初字第609号。

3.诉讼双方
原告：姜某，女，1948年7月4日生，汉族，沈阳市大东区万泉副食品商品小什字商店营业员（已退休），住沈阳市大东区。
诉讼代理人：石英，沈阳市第三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告：孙某（原告姜某之夫），1939年3月9日出生，汉族，沈阳市第二运输公司汽车四队干部（已退休），住址同第一原告。
诉讼代理人：石英。
原告：孙某1（第一、二原告之养子），1971年3月3日出生，汉族，沈阳制镜厂工人，住址同第一、二原告。
诉讼代理人：石英。
原告：高某，女，1945年6月10日出生，汉族，沈阳市塑料十二厂工人（已退休），住沈阳市大东区。
诉讼代理人：郑莹，沈阳市第三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告：刘某（原告高某之夫），1942年2月11日出生，汉族，住址同第四原告。
诉讼代理人：郑莹。
原告：刘某1（第四、五原告之养子），1971年3月4日出生，汉族，沈阳市自来水营业公司大东管理处工人，住址同第四、五原告。
诉讼代理人：郑莹。
被告：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
法定代表人：崔某，院长。
诉讼代理人：林洪军，沈阳市沈河区律师事务所律师。
诉讼代理人：徐某，该院党总支书记。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辽宁省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于淼；代理审判员：铁萍、李振国。

6.审结时间：1996年9月2日。

（二）诉辩主张

1.原告诉称：姜某、孙某夫妇与刘某1、高某、刘某夫妇与孙某1要求确认亲子关系，并要求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因调错亲子，造成精神损害，赔偿精神损失费每人各人民币8万元，赔偿姜某、孙某夫妇物质损失费人民币1万元，并公开向六原告赔礼道歉，消除影响。

2.被告辩称：原告提出的物质和精神损失赔偿没有相应的证据和法律依据，提出的赔偿数额被告不能同意。原告提出造成亲子错抱的责任完全在于被告证据不够充分。6名原告提出的诉讼请求，已超过法定的诉讼时效。被告愿意考虑原告合法的请求。

（三）事实和证据
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
原告姜某与原告高某，于1971年3月3日入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同居一室待分娩。高某当晚生一男婴，即本案原告孙某1。姜某于翌日凌晨生一男婴，即本案原告刘某1。
3月5日，姜某出院时，医院护士为姜某抱来婴儿，姜觉得这个婴儿头发稀少，和自己看到的孩子不一样，她向护士说了自己的疑惑，后来护士又重新抱来一个婴儿，姜怕抱错，请求称一下婴儿的体重，被护士拒绝。原告高某于3月7日出院。
1981年，第一、二原告姜某、孙某夫妇对第三原告孙某1是否亲子产生怀疑。经多方查找，与第四、五原告高某、刘某夫妇取得联系，并与第六原告刘某1相见。为澄清事实。第一、二原告自行调查取证，认为双方子女错抱。经与第四、五原告协商未果，遂于1984年7月11日诉至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法院在审理此案期间，因第五原告否认其错抱子女的事实，加之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平有限，做亲子鉴定有困难，法院以证据不足，裁定驳回起诉。第一、二原告不服，上诉于辽宁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终审裁定，于1985年1月9日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1995年12月19日，经六原告申请，中国医科大学法医系法医血清学教研室，对孙某1与刘某1谁同孙某及姜某或刘某及高某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依法进行鉴定。鉴定结论为：刘某1与刘某及高某不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与孙某及姜某具有生物亲子关系；孙某1与孙某及姜某不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与刘某及高某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中国医科大学法医系法医血清学教研室鉴定结论。
2.出生证明书（复印件）。
3.询问原告人姜某、孙某、孙某1、高某、刘某、刘某1笔录，证明由于医院不负责任，造成双方错抱子女的事实。

（四）判案理由
被告方辩称，从时效上讲，此案发生已经二十多年，依照民法的有关规定，已超过普通诉讼时效和法定最长的诉讼时效，不应受案审理。沈河区人民法院认为，本案六名原告中，有二名原告从1984年开始告诉，法院当时以证据不足，于同年11月21日裁定驳回起诉。二原告不服提出上诉。上诉被二审法院驳回后，第一、二原告又不断地到处查找证据。因当时的医学条件限制，及第四、五原告的不合作，证据搜集困难。这种情况，反映了原告方的诉讼请求一直未中断。按照民法有关诉讼时效的规定和有关的司法解释，本案尚未超过普通诉讼时效和法定最长的诉讼时效，人民法院应当受案并依法审理。
本案之所以发生，其根本原因是由于被告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在管理上的疏漏所致。被告在工作中责任心不强，造成了子女错抱的事实，继而引发了两个家庭与子女的不幸，如抚养、赡养问题，姓名权问题，经济赔偿和精神赔偿等一系列的家庭和社会问题。鉴于本案全国少见，我国法律上亦无明文规定如何处理确认亲子关系，精神方面如何赔偿等。沈河区人民法院依据民法的基本精神，从实际出发，从稳定社会大局考虑，着重调解，化解矛盾，使原、被告双方在互助互谅的基础上，达成调解协议。

（五）定案结论
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八十五条之规定，经法院主持调解，各方当事人自愿达成如下协议：
1.确认原告刘某1与姜某、孙某，原告孙某1与高某、刘某为亲子关系。
2.被告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于本调解书送达之日，一次性给付原告姜某、孙某、孙某1、高某、刘某、刘某1精神损害赔偿费人民币6万元（每人各1万元）。
3.被告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于本调解书送达之日，一次性给付原告姜某、孙某从1981年至1996年期间，用于调查取证交通费、化验费等其他费用折合人民币1万元。
4.被告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于本调解书送达之日，一次性给付原告刘某1与姜某、孙某，原告孙某1与高某、刘某亲子鉴定费3800元。
5.诉讼费2610元，由被告沈阳市沈河区妇婴医院负担。
上述协议符合有关法律规定，本院予以确认。
本调解书经各方当事人签收后，即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六）解说
1.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受理确认亲子、赔偿案尚属首例。确认亲子、精神赔偿等在现行法中没有明文规定。该院依据民法的基本精神，从实际出发，以调解方式审结此案，既使原、被告双方握手言和，又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2.精神赔偿如何进行，是本案一大难题。原告要求被告赔偿精神损失费近50万元。被告方经济效益不好，如此巨额赔偿确实承受不起。该法院从稳定大局出发，物质赔偿与精神赔偿兼顾，以照顾因本案支出费用较多的原告为主，通过调解妥善处理了本案。
3.本案为确认之诉和给付之诉两个案由，确认之诉在先，给付之诉在后，能否合并审理，在司法理论和实践中都有争议。本案审判人员根据案件实际情况，灵活采用了调解方式将两诉合并审理，在司法实践中作了大胆的探索和有益的尝试。
4.此案审理中，社会各界比较关注。审判人员多次找原、被告双方了解情况，耐心做工作，并采用诉辩式庭审方式依法进行了公开审理，以调解结案，受到了上级和有关部门的好评。省、市报刊对这起成功的案例曾先后予以报道。
（于淼　李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