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石河子市人民法院（2012）石刑初字第506号。
二审判决书：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八师中级人民法院（2013）兵八刑终字第21号。

2．案由：故意伤害、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案。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石河子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员：路志安。
被告人（上诉人）：王某，男，1979年9月16日生，汉族，高中文化。2012年6月19日因本案被逮捕。
一审辩护人：王志江，新疆君正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上诉人）：赫某，男，汉族，1975年7月6日生，高中文化。2012年7月2日因本案被逮捕。
被告人：郭某、王某1、见某、刘某、黄某、兰某、侯某、张某、王某2、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石河子市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安江勇；审判员：张环；代理审判员：卓莹。
二审法院：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八师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李凡会；审判员：张君；代理审判员：杨波。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13年3月18日。
二审审结时间：2013年5月9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公诉机关指控称
2012年5月10日17时许，准备游泳的被告人郭某、王某1和被害人李某三人来至石河子市东小路石河子宾馆东门，欲进入宾馆院内。因石河子宾馆原游泳馆已经更名为石河子凯撒皇宫娱乐会所（以下简称凯撒娱乐会所），现正在装修，非宾馆和凯撒娱乐会所的工作人员不允许从东门进出。郭某、王某1即与被告人王某发生了争吵。郭某、王某1用砖、石将库房东侧临街外间窗户玻璃砸碎，破碎玻璃落进室内女员工黄某1身上。王某告诉凯撒娱乐会所保安王某2，让王某2赶快集合员工。王某2到培训教室纠集正在教室内集中培训的二十余名男性员工，后持木棒、钢管跟随被告人王某2冲到东门门口。院门外的被告人郭某、王某1见状即和被害人李某逃跑。被告人王某、王某2率员工在后追赶。被告人见某、刘某、黄某、侯某在宾馆东门南约五十米处将被害人李某抓住并进行殴打。随后赶来的被告人王某、张某、赫某、见某、兰某对李某腹部、背部进行踢打。被告人郭某被抓住后，王某、王某2、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对倒地的郭某拳打脚踢。凯撒娱乐会所负责人见状向北子午路派出所报警。公安人员赶到现场，将被告人郭某、王某1和李某带至北子午路派出所调查。2012年5月11日20时10分，李某在石河子市人民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李某颈部、胸部、背部、四肢等多处有青紫、擦伤，其损伤特征符合钝性外力所致，为非致命伤，属轻微伤。李某系心脏瓣膜发育不全、急性心肌炎、急性肝坏死疾病造成心、肝脏以及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轻微伤和饮酒是导致死亡的诱发因素。凯撒皇宫受伤女员工黄某1流产，次日住院治疗。
指控认为，被告人郭某、王某1酒后在公共场所滋事，任意损毁公共场所的房屋设施，引发严重后果，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寻衅滋事罪；被告人王某、王某2为报复对方，纠集二十余人伤害、殴斗他人，被告人王某、王某2、见某、刘某、黄某、兰某、侯某、张某、赫某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死亡，九被告人的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被告人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积极参与斗殴，致一人轻微伤，十五被告人的行为均已构成聚众斗殴罪。被告人王某2曾被判处有期徒刑，刑罚执行完毕五年内再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是累犯，依法应当对其从重处罚；被告人见某、张某2犯罪时不满18周岁，依法应当对二被告人从轻或减轻处罚；被告人王某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是自首，依法可对其从轻或减轻处罚。
（2）被告辩称
被告人郭某、王某1、王某、王某2、见某、刘某、黄某、赫某、兰某、侯某、张某、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无异议，亦无辩解。
被告人郭某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郭某跟随王某1砸打凯撒娱乐会所窗户玻璃，是从犯，请求对其从轻处罚。
被告人王某1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王某1主动返回案发现场，是自首，请求对其从轻处罚。
被告人王某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李某死亡系多因一果造成的突发事件，且王某没有纠集行为，应认定其构成聚众斗殴罪，而非故意伤害罪。
被告人见某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见某没有伤害被害人李某的行为，不构成故意伤害罪，且其犯罪时未满18周岁，有自首情节，请求对其适用缓刑。
被告人黄某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被告人黄某应以聚众斗殴罪追究刑事责任，不构成故意伤害罪。
被告人侯某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侯某不构成故意伤害罪，应以聚众斗殴罪追究刑事责任，请求对其适用缓刑。
被告人王某2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王某2构成聚众斗殴罪，请求对其适用缓刑。
被告人张某2的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张某2犯罪时未满18周岁，请求对其适用缓刑或免予刑事处罚。

2．一审事实和证据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石河子市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2012年5月10日17时许，被告人郭某、王某1和被害人李某三人酒后到石河子宾馆东门，欲进入宾馆游泳馆游泳。因石河子宾馆原游泳馆已经变更为凯撒皇宫娱乐会所，正在装修，宾馆东门被锁住。被告人郭某、王某1两人即与王某发生争吵，进而相互辱骂。被告人郭某、王某1遂用砖、石将值班室东侧临街窗户砸烂，致使在值班室内的被害人黄某1受到惊吓。被告人王某见状即告知被告人王某2并让其赶快集合员工。被告人王某2遂纠集二十余名正在接受培训的男员工，持木棒、钢管等冲到石河子宾馆东门门口，追赶李某、郭某、王某1等人。在追赶中上述员工将所持木棒、钢管丢弃，未用于殴斗。被告人郭某、王某1见院内冲出人群，即和被害人李某沿石河子市东小路向南逃跑。被告人见某、刘某、黄某、侯某先在石河子宾馆东门南约五十米处将被害人李某抓住并进行踢打。随后被告人见某、黄某继续追赶被告人郭某，被告人刘某、侯某则将李某交给随后赶到的被告人王某等人。被告人王某即将李某押往石河子宾馆东门值班室处，在行至石河子宾馆东门南侧时，被告人王某将被害人李某殴打倒地。同时，被告人杨某、王某2、张某1、张某2、马某等人将被告人郭某抓住带往石河子宾馆东门。在途经石河子宾馆东门对面“新颖平价自选商店”门口时，赶来的被告人王某又上前对郭某实施了殴打，被告人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见状即一拥而上对被告人郭某拳打脚踢。众人将郭某带至石河子宾馆东门时，见被害人李某躺在宾馆东门口地上，被告人张某、赫某、见某、兰某即上前对李某腹部、背部进行踢打。后被告人王某2、朱某、马某将躺在地上的李某抬至石河子宾馆东门内值班室门口。期间凯撒皇宫娱乐会所股东王某5打电话报警。公安人员赶到现场，将被告人郭某、王某1和李某带至北子午路派出所调查。在讯问过程中李某突感不适，石河子市公安局北子午路派出所民警即将李某送往石河子市人民医院救治，同年5月11日20时10分，李某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新疆新医司法鉴定所病理检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法医学尸体检验文审复核意见：李某颈部、胸部、背部、四肢等多处有青紫、擦伤，其损伤特征符合钝性外力所致，为非致命伤，属轻微伤。李某系心脏瓣膜发育不全、急性心肌炎、急性肝坏死疾病造成心、肝脏以及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轻微伤和饮酒是导致死亡的诱发因素。
另查明：（1）2012年5月11日，黄某1因不全流产在石河子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2）经石河子市公安局法医学人体损伤程度鉴定，被告人郭某的损伤程度为轻微伤。（3）2012年5月16日，被告人王某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4）本案附带民事诉讼部分，经石河子市人民法院主持调解，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某1、吴某与被告人王某、王某2、见某、刘某、黄某、兰某、侯某、张某、赫某等人达成调解协议。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书面请求对上述九被告人从轻处罚。（5）庭审后被告人郭某、王某1的亲属分别补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10 000元、5 000元，上述款项已给付完毕。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①公安机关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及立案决定书；
②报案人王某5（凯撒娱乐会所股东）报案材料及陈述内容；
③新疆新医司法鉴定所《法医病理检验报告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法医学尸体检验文审复核意见书》；
④新疆石河子市公安局法医学人体损伤程度鉴定书；
⑤新疆石河子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鉴定书；
⑥石河子市人民医院住院病案；
⑦涉案物品估价鉴定结论书；
⑧被害人黄某1的陈述；
⑨证人韩某1、吴某、徐某、哈某、薛某的证言；
⑩被告人郭某、王某1等人的供述。

3．一审判案理由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石河子市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郭某、王某1酒后在公共场所滋事，任意损毁公共场所的房屋设施，并引发一人死亡的严重后果，情节严重，其行为均构成寻衅滋事罪；被告人王某、王某2因被告人郭某、王某1毁坏其单位财物，纠集二十余人对被告人郭某、王某1及被害人李某殴打，诱发被害人李某死亡，被告人见某、刘某、黄某、兰某、赫某、侯某、张某积极参与殴斗，追打被害人李某，造成一人死亡的后果，九被告人的行为均构成故意伤害罪；被告人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积极参与斗殴，致一人轻微伤，十五被告人的行为均构成聚众斗殴罪。被告人王某2系累犯，依法应当对其从重处罚；被告人见某犯罪时未满18周岁，依法应当对其减轻处罚；被告人张某2犯罪时未满18周岁，依法应当对其从轻处罚；被告人王某案发后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是自首，依法可对其减轻处罚；被告人王某2、见某、刘某、黄某、兰某、侯某、张某、赫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是从犯，依法应当对八被告人减轻处罚；被告人王某、王某2、见某、刘某、赫某、黄某、兰某、侯某、张某积极赔偿被害人家人的各项经济损失，并取得谅解，故可对上述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被告人郭某、王某1给予被害人家人经济补偿，被害人家人请求对二被告人从轻处罚，故可对二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被告人郭某、王某1、王某、王某2、见某、刘某、黄某、赫某、兰某、侯某、张某、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武某、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自愿认罪，故可对上述二十六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被告人见某、刘某、黄某、侯某、张某、杨某、张某1、张某2、轩某、韩某、杨某1、马某、夏某、张某3、王某3、王某4、朱某、崔某、张某4确有悔罪表现，符合判处缓刑的条件，故可依法对上述被告人适用缓刑。
被告人王某、见某、黄某、侯某的辩护人提出对被害人李某的殴打只是造成被害人李某死亡的诱因，李某的死亡系多因一果造成的突发事件，四被告人不应承担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后果，不构成故意伤害罪的辩护意见，经查，新疆新医司法鉴定所《法医病理检验报告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法医学尸体检验文审复核意见书》证明，被害人李某所受的轻微伤是造成其死亡的原因之一，被害人李某的死亡原因是由于其自身体质因素、饮酒刺激及伤害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导致，由此可以认定伤害行为是被害人死亡原因的一种，外部的伤害行为与其死亡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多因一果并非否定上述因果关系的存在，因此，对被害人李某实施殴打的各被告人均应当对被害人李某死亡的结果承担责任。

4．一审定案结论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石河子市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第二百九十二条、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十六条、第二十七条、第十七条第一款、第三款、第六十五条第一款、第六十七条第一款、第七十二条第一款、第七十三条第二款、第三款、第六十一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条，作出如下判决：
（1）郭某犯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
（2）王某1犯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
（3）王某2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4）王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5）赫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6）兰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7）武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8）张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9）刘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10）黄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11）侯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12）见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13）杨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14）张某1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15）轩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16）韩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17）杨某1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18）马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19）夏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0）张某3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1）王某3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2）王某4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3）朱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4）崔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5）张某4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26）张某2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