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1990）刑一字第25号；
二审判决书：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1990）刑二上字第108号。

2.案由：陈某、李某被控贩卖毒品案。

3.诉讼双方
公诉人：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检察员保启明。
被告人（上诉人）：陈某，男，33岁，汉族，初中文化，贵州省湄潭县人，住云南省楚雄市。1990年4月21日被逮捕。捕前系个体户。现在押。
一审辩护人：范俊，楚雄彝族自治州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上诉人）：李某，男，28岁，汉族，初中文化，云南省楚雄市人，住楚雄市。1990年4月21日被逮捕。捕前系楚雄市鹿城镇贸易公司经理。现在押。
一审辩护人：朱光华，楚雄市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楚雄彝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徐成炳；审判员：王清祥；代理审判员：刘光武。
二审法院：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刘玉兰；代理审判员：吕新华、裴进。

6.审判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0年9月4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1年12月28日

1.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起诉书指控：1990年2月初，现役军人张某（已移交军事法院处理）托被告人陈某帮助贩卖盐酸吗啡注射液。陈表示同意。二人商定了单价、数量等细节，张某留给陈某一盒盐酸吗啡注射液为样品。随后，陈某找到被告人李某，商定由李某联系买主，每支注射液单价1.50元，并将样品交给李某。
李某找到买主后，通知陈某速交货。陈专程赶至昆明告知张某。2月20日，张某将注射液运到楚雄。2月21日交货时，被公安机关人赃俱获，当场查获盐酸吗啡注射液42箱83750支。
上述事实，有证人证言，物证、书证，云南省和楚雄州药品检验所的检验报告书等证据在卷，被告人亦供认不讳，足以认定。楚雄州人民检察院认为：被告人陈某、李某的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一条之规定，构成贩卖毒品罪。特提起公诉，请求依法惩处。

2.陈某的辩护人为被告人陈某的行为作罪轻和应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刑罚处罚的辩护，其主要辩护理由是：（1）是张某主动找陈某，托其帮助推销盐酸吗啡注射液的，并言明每支注射液可让陈某赚0.5元。当时，陈某认为，一则有利可赚，二则张系现役军人，三则盐酸吗啡注射液系医疗药品，四则与张碍于多年未见面的同乡、战友情面，所以答应下来，找李某帮忙共同推销。这说明陈某并非故意贩卖毒品，更不是积极主动贩卖毒品的。（2）盐酸吗啡注射液系医疗药品与纯吗啡等毒品不同，对人体的作用、毒素含量、危害后果等方面都存在显著区别，不能等同对待。本案的主犯是张某，是他拥有盐酸吗啡注射液的，并主动找陈某和以利诱使陈某为其推销毒品的；陈某在本案中仅起到推销毒品的作用，系从犯，对从犯依法应比照主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3）这批盐酸吗啡注射液被公安机关及时查获，未流入社会，因而未造成危害人民身心健康的严重后果。辩护人根据以上理由，请法庭对陈某的行为定性时给予慎重考虑，量刑时予以从轻、减轻或者免予处罚。
李某的辩护律师为被告人李某作无罪的辩护，认为其行为不构成犯罪。其主要理由是：（1）李某听陈某说有一大批盐酸吗啡注射液急需出售，并有利可图，认为该注射液系医疗药品，便答应帮陈某寻找买主。他并非明知是毒品而故意贩卖，而盐酸吗啡注射液也不是毒品。（2）盐酸吗啡注射液系医疗之药物，作用为救死扶伤，并无毒品那种伤害人类的作用。它虽具有毒品的某些特性，但含量很少。（3）我国刑法并无明确规定贩卖盐酸吗啡注射液为犯罪行为，故不属贩卖毒品罪的行为。（4）李某不具有贩卖毒品的直接故意，他认为是药品，为了赚钱而参与贩卖的，其行为侵犯的是我国工商管理法规，而不是刑法。

1.二审诉辩主张
1.楚雄彝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宣判后，陈某、李某不服，上诉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
陈某上诉称原判定性不准，量刑过重。其主要辩护理由为：第一，介绍买卖国家明令禁止非经批准不能出售的药品盐酸吗啡注射液，违反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药品管理办法》第二十四条之规定，行为构成的是投机倒把罪，并非《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一条规定的贩卖毒品罪。故原判定性不当。第二，虽然贩卖的盐酸吗啡注射液数量较大，但是尚未造成实际危害社会的后果。第三，张某是主犯，本人系从犯，且行为仅是介绍买卖，依法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第四，主观犯意不明显。实施行为时只知道盐酸吗啡注射液系国家禁止私自出售之药品，因图利而介绍买卖并非故意贩毒，与其他贩毒者有明显区别。
李某上诉称自己无罪，要求二审撤销原判，改判无罪。其主要辩护理由为：第一，盐酸吗啡注射液非属纯毒品，主要是药用价值，这是本案的大前提。如认为是毒品，那么制造该注射液的药品制造厂，岂不成为毒品制造厂了；第二，没有贩卖毒品的主观故意。仅是介绍买卖。第三，这批注射液系72年出厂，至今已18年之久，完全失效。对社会不会产生危害后果，不应承担刑事责任。第四，原判认定该行为犯罪，为何不抓不判买主?

2.二审事实和证据
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经审理认定：
1990年2月初，张某（已移送军事法院审判）请上诉人陈某帮助贩卖盐酸吗啡注射液（共计42箱，每箱200盒，每盒10支，每支单价1元），陈当即表示同意，并收下张给的样品、地址。陈某以每支单价1.5元托请上诉人李某联系买主，李也表示同意。陈某、李某明知盐酸吗啡注射液系国家明令禁止未经许可而非法出售，也知道一旦流传至社会上将会造成危害人民身心健康的吸毒后果，却唯利是图，依然积极联系买主，非法进行贩卖活动。李某以每支单价1.9元找到买主后，告知陈某尽快把“货”运来。同年2月18日，陈某到昆明找到张某，要张尽快把“货”运到楚雄，并要求张把每支单价降为0.9元。张均表示同意。同月20日，张某将盐酸吗啡注射液42箱运到楚雄。同月21日，在买主的告发下，陈某和李某被公安机关抓获，当场缴获盐酸吗啡注射液42箱（83750支），人赃俱获。以上事实有物证、证人证言、药品检验报告等证据佐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足以认定。陈某，李某对上述事实也供认不讳。

3.二审判案理由
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原审人民法院的判决定罪准确，但量刑偏重，应予改判。理由如下：
（1）上诉人陈某、李某所倒卖的盐酸吗啡注射液系国家专管专控的麻醉药品，明文规定禁止非法出售。闪为该药品只能用于临床医疗和科研，若流传到社会上将会使非法使用者产生瘾癖，产生类似吸毒的危害后果。陈某、李某置国家法令于不顾，非法大量贩卖该麻醉药品，其行为具有社会危害性，触犯了国家刑律，应受刑罚处罚。
（2）盐酸吗啡注射液的使用说明书中注明：“极易成瘾”。曾任军医的张某已明确对上诉人陈某、李某说过：这批盐酸吗啡注射液并未失效。国家颁布的《麻醉药品管理办法》及其附件《麻醉药品品种表》中明令禁止非法出售该麻醉药品。陈、李二人在供述中也承认：知道该麻醉药品系国家专管专控的，禁止非法私自买卖。但上诉人陈某、李某为牟取不义之财，明知贩卖盐酸吗啡注射液是违法犯罪行为，会给社会造成严重危害后果，竟以身试法，非法贩卖。显而易见，其主观上具有犯罪的故意。在客观方面实施了贩毒的犯罪行为，侵害了社会管理秩序的客体，具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一条规定的贩卖毒品罪的全部构成要件，应以贩卖毒品罪论处。
（3）上诉人陈某、李某贩卖的盐酸吗啡注射液有其医药作用的一面，与纯吗啡毒品有所区别，不能把盐酸吗啡注射液和纯吗啡的含毒量等同起来，应当以前者所含的吗啡量与后者即吗啡精制品的数量相比较，其罪行情节是不同的。而且上诉人陈某、李某在本案中处于从犯的地位，仅在买卖双方之间起介绍人的作用。同时，其行为尚未给社会造成实际危害后果。鉴于上述不同情节，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原判量刑过重，决定予以改判。

4.二审定案结论
二审法院即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根据所认定的事实、证据和上述判案理由，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六条第（二）项的规定，于1991年12月29日对上诉人陈某、李某贩卖毒品一案作出终审判决。判决如下：一、维持楚雄彝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1990）刑一字第25号刑事判决中对陈某、李某的定罪部分；撤销该判决中对陈某、李某的量刑部分。二、陈某犯贩卖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李某犯贩卖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