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上海市嘉定县人民法院（90）嘉法民字第749号；
二审判决书：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91）沪中民上字第904号。

2.案由：析产、继承纠纷案。

3.诉讼双方
原告（上诉人）：周某，男，61岁，江苏省南通市第二棉纺织厂退休工人。
诉讼代理人：李某，上海市复建纸箱厂工人，原告周某1之养女。
原告（上诉人）：周某1，女，78岁，上海毛巾十五厂退休工人。
诉讼代理人：洪某，上海探矿机械厂工人。
诉讼代理人：（二审）倪民，上海市大众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被上诉人）：周某2，男，65岁，内蒙古煤炭基建公司三处退休工人。
诉讼代理人：郭吉茂，上海市嘉定县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上海市嘉定县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吴亮；代理审判员：陈红、陈月洪。
二审法院：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周瑞忠；审判员：张兰珍；代理审判员：傅佐。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1年5月6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1年9月25日

（二）一审诉辩主张

原告周某诉称：其母张某去世后在嘉定县嘉定镇北大街XX号遗有楼房一幢，该房屋依法应由张某的子女，即由原告周某、周某1和被告周某2三人分享。但现该房屋被被告周某2独自占用，并曾由其出租部分房屋收取租金。故要求与原告周某1、被告周某2平分房产，要求和周某1均分房屋租金。另因本人现已退休，欲回原籍定居，故要求直接分得房产以供居住。

原告周某1诉称：原则同意原告周某对父亲遗产的分割意见。但本人现虽有公房居住，因与养女住在一起双方关系紧张，故本人要求与周某合得讼争房屋底楼一间，房屋归本人以供居住，愿给付周某应得房产份额的折价款。

被告周某2辩称：同意两原告与本人共同享有母亲所遗留房屋的产权。但母亲生前主要由其及妻子赡养，母亲遗留的房产数十年来一直由其及家人管理、使用。故现在分割共同继承的房屋，本人依法应比两原告较多得。另鉴于两原告现均有较宽敞的住房，故要求讼争房屋全部归本人所有，本人愿付两原告应得房屋份额的折价款。

（三）一审事实和依据
嘉定县人民法院经过调查和审理，查明：周某1与周某、周某2系同母异父姐弟。其母张某与周某3婚后生育一女即周某1。周某3去世后，张某与陈某结婚，又生育二子即周某2、周某。1930年，周某1婚嫁。陈某去世后，张某于1940年又与宋某结婚，未生育子女。宋某与张某共同抚养周某2、周某至成年。1943年，张某与宋某共同在嘉定县嘉定镇北大街XX号建造楼房一幢（上、下各一间），约计54平方米。1954年12月所补发的房契上列该房产权人为周某4（查无此人）。但该房一直由张某夫妇交纳房地产税，并与周某2夫妇共同居住、使用。1955年，周某2被判刑。1958年周某举家迁至江苏南通市定居。1961年，宋某死亡，未留遗嘱，其名下遗产也未分割。嗣后，张某与周某1一度共同生活，周某负担张某部分赡养费。1963年，周某2刑满释放留场就业。自1964年起，张某与周某2的妻子柏某共同生活，周某1、周某不再负担张某赡养费。1970年，张某瘫痪后，主要依靠周某2夫妇赡养。1972年6月，张某死亡后，其丧事也由周某2夫妇负责料理。自此，该房屋由柏某及其子女居住、使用、纳税、维修。1986年周某2退休后回到嘉定。1988年2月至1990年1月，周某2夫妇居住楼上，将楼下租给他人使用，共收取租金计人民币1914.30元。讼争房屋经有关房管部门测估，总价值计人民币8202.31元。
讼争房屋系单开间，上楼必须经过底楼，底楼仅25.83平方米（含楼梯占用面积），无其它辅助设施。该房屋现由周某2夫妇居住。周某及家人在江苏省南通市租有三室一厅公房（约53平方米）居住。周某1与养女夫妇在嘉定县嘉定镇租有二室公房（约35平方米）居住。
以上事实，有双方当事人的陈述、证人证言、房契、房屋估价单、房屋租赁合同公证书等书证为凭。

（四）一审判案理由
嘉定县人民法院基于以上事实认为：
1.讼争房屋应为张某和宋某夫妇的夫妻共同财产。宋某死亡后，属于其个人所有的部分房屋应由其继承人共同继承。由于各继承人均未表示放弃继承，遗产应为其继承人共有，现要求析产，应予准许，属于张某所有的那部分房产，因张已于1972年6月死亡，应由张的继承人共同继承，现要求分割遗产，也予准许，该房屋在继承开始后出租所收取的租金，应由宋某的继承人和张某的继承人共同收益。
2.宋某与周某、周某2是有抚养关系的继父子。周某、周某2依法应为宋某的继承人，与周某1是未形成抚养关系的继父女，宋某的遗产，周某1无权继承。宋某先于张某死亡。讼争房屋之一半为宋某的遗产，应由张某和周某、周某2继承。周某、周某2、周某1均为张某的子女，依法应为张某的继承人。张某的遗产为讼争房屋之一半加之其继承宋某遗产所得的份额，应由周某、周某2、周某1继承，各人所得份额的多少，应依据各自对张某所尽赡养义务的多少而定。出租讼争房屋所得租金，可由周某1、周某、周某2等额分割。
3.周某、周某1要求继承讼争房屋的诉讼请求，依法应予支持。但因讼争房屋无法分割成供二家或三家居住使用，又因周某1、周某的住房均无困难，且讼争房屋长期由周某2夫妇居住使用。故讼争房屋应归周某2所有，周某1、周某应得讼争房屋份额的折价款。

（五）一审定案结论
上海市嘉定县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七十二条第二款，《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五条、第九条、第十条第一款、第三款、第十三条第三款、第二十六条第二款、第二十九条第二款之规定，作出判决：
1.座落在嘉定县嘉定镇北大街XX号楼房一幢（上、下各一间），其中17.03平方米归周某所有，10.06平方米归周某1所有，27.09平方米归周某2所有。归周某、周某1所有的房屋，由周某2给付周某折价款人民币2578.17元，周某1折价款人民币1522.88元后，转归周某2所有。
2.周某2出租讼争房屋收取的租金计人民币1914.3元，周某、周某1、周某2各得638.1元。
上述两项周某2应给付周某、周某1的款项相加，周某2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60日内给付周某人民币3216.27元，给付周某1人民币2161.08元。
诉讼费506.66元，由周某负担159.25元，周某1负担94.08元，周某2负担253.33元，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7日内交付嘉定县人民法院。

（六）二审情况
一审判决后，原告周某、周某1不服，向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讼争房屋为被继承人张某与宋某夫妇之共同财产，周某、周某2与宋某已形成了扶养关系，依法可各继承宋某名下的遗产的三分之一。讼争房屋之三分之一系张某之遗产，依法应由周某、周某1、周某2继承，具体继承份额应按各自对张某所尽义务之多少而定。讼争房屋长期由周某2夫妇居住使用，且根据房屋结构不宜分割，一审法院根据查明的事实，将讼争房屋产权判归周某2所有，周某、周某1依法继承所得房屋份额折价款，并无不当。周某1、周某要求与周某2等额直接分割讼争房屋并向周某2追索该房屋出租的租金无理由，不予支持。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作出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上诉案件受理费424.66元，由周某负担283.11元，周某1负担141.55元。

（七）解说
被继承人宋某、张某在世时曾将讼争房屋产权人列为周某4，似有赠与之意，但赠与是实践性的法律行为，赠与的成立以赠与物转移给受赠人为成立要件。被继承人虽有赠与的意向，但并未实施赠与的行为，故该赠与并未成立。应将讼争房屋确认为被继承人宋某、张某夫妇的夫妻共同财产。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条规定，“继承从被继承人死亡时开始。”宋某死亡、继承开始后，其继承人周某、周某2和张某未曾表示过放弃继承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应视为均已接受继承，而该遗产又未分割，故宋某拥有的那部分讼争房屋应属周某、周某2和和张某共同所有。现周某、周某2为此而涉讼，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可按析产处理；属于张某所有的那部分讼争房屋，属于遗产继承。因此，本案既有析产，又有继承。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九条：“继承权男女平等”的规定，周某1虽系被继承人张某之出嫁女儿，与其弟周某2、周某同样享有继承张某遗产的权利。至于周某1、周某2、周某各自应得遗产的份额，则应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十三条第三款之规定“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或者与被继承人共同生活的继承人，分配遗产时，可以多分”的原则而定。本案在分割张某遗产时，鉴于张某在世时周某2对其尽的扶养义务较之周某1、周某多，因此周某2所得遗产份额也多。
（陈兴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