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河北省石家庄市郊区人民法院（1992）石郊法经字第1号。
二审判决书：河北省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1993）石市经终字第141号。
3.诉讼双方
原告（被上诉人）：华北石油助剂厂。
法定代表人：周某，厂长。
委托代理人：陆某，副厂长。
委托代理人：杨玉素，河北省第二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上诉人）：河北省石油化工研究所。
法定代表人：张某，所长。
委托代理人：武某，该所职工。
委托代理人：李某，河北省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副所长。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石家庄市郊区人民法院。
独任审判员：安建军。
二审法院：河北省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吴俊联；审判员：曹建国、鲍兆琪。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2年12月12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3年5月24日。
（二）一审情况
1.一审诉辩主张
（1）原告诉称：
1990年9月6日，原告方与被告就JHP—油田泥浆处理剂，签订了技术开发合同。依照合同规定，原告于1990年9月10日付给了被告21500元（其中含中介费1500元）。而后原告按合同规定，履行了各项义务，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被告于同年10月10日到原告处正式开始试验，至1991年1月15日最后一次试验结束。在试验期间，共生产出三批粉剂产品，对这些产品取了10次样，化验结果有9次达不到合同要求的失水量≤11毫升的标准。
合同到期后，被告没有按合同规定试制出合格产品，也没有向原告讲明情况。由于被告没有把握在规定的期限内生产出合格产品，因此原告认为再继续延长合作已成为不必要。
原告认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合同法》第二十九条第二款关于“研究开发方违反合同造成研究开发工作停滞延误的，除应当采取补救措施继续履行合同外，应当支付违约金或者赔偿损失，造成研究工作失败的，应当返还全部或部分研究开发经费和报酬，支付违约金或者赔偿损失”的规定，被告在3个月内没有生产出合格产品，应当退回原告已支付的全部开发费用，并承担由此给原告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
（2）被告辩称：
在技术开发期间，被告始终以积极的态度履行合同，并多次要求原告解决试验中的原料和设备问题，而原告对此采取推诿和置之不理的态度，最终造成合同不能履行，其责任在原告一方，所造成的损失应由原告自负。
关于产品质量问题，被告称其合同履行期间共生产了3批粉剂产品，粉剂产品是由液体产品经喷雾干燥得到的最终产品，第一批和第三批干燥后的粉剂产品都达到了合同规定的指标，而第二批粉剂产品因干燥前的液体量太少，致使存留在管路、高位槽和干燥塔内的原告方的铵盐产品得不到充分置换，造成了试验干燥剂产品不合格。
关于合同期限问题，被告于1990年10月10日至1991年1月15日在原告处进行研制试验，而实际试验时间不足3个月，也就不能说3个月的合同期限已经到了。
综上所述，由于原告方的过错，造成合同不能履行，责任在原告一方，原告要求退还全部开发费是没有道理的。
2.一审事实和证据
石家庄市郊区人民法院经调查和公开审理，查明：
1990年9月6日，原被告双方在平等互利、协商一致的基础上签订了“JHP——油田泥浆处理剂”的技术开发合同，原告为乙方，被告为甲方。合同规定：（1）在乙方现有设备的基础上，稍加改造，利用腈纶废料生产油田泥浆处理剂，产品用铵盐检测法检验应达到如下标准：水份≤10%、4%盐水泥浆加量1%，失水量≤11毫升。（2）乙方义务：负责提供中试设备、原料及配备生产所需人员。（3）甲方义务：合同生效后向乙方进行技术交底，负责中试生产，为乙方培训操作人员。（4）研究开发计划：甲方接到乙方2万元研究开发经费、且乙方中试条件具备后，在3个月内生产出合格产品，并由双方共同组织鉴定。（5）从甲方收到乙方21500元（其中1500元是中介费）款之日起为合同生效日，中试生产在乙方厂内进行，待该项目鉴定后，甲方的义务即告完成。（6）3个月中如生产不出合格产品，甲方应退回乙方支付的全部开发费并承担资料保密义务。此外合同还对技术成果的归属和验收方法等作了规定。合同签订后，原告于1990年9月10日向被告付款21500元（含中介费），且按合同约定提供了该项目的中试设备、原料及配备了试生产所需人员，较全面地履行了合同规定的各项义务，完成了中试的各项准备工作。1990年10月10日，被告正式进驻原告工厂进行中试实验。被告虽然尽了很大的努力，但截止1991年1月10日，3个月期满，被告尚未生产出合格产品。之后双方就开发费的退还问题意见分歧，几经协商未成，原告遂向本院提起诉讼。
3.一审判案理由
石家庄市郊区人民法院鉴于上述事实和证据认为：
（1）原告与被告之间的技术开发合同是在自愿平等、互利有偿的基础上签订的，双方意思表示真实合法，合同应具有法律效力。
（2）根据查证的事实，原告适当地履行了合同规定的各项义务；而被告没有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生产出双方认可的合格产品，属于违约行为，故应向原告如数退还已收取的开发费。
4.一审定案结论
石家庄市郊区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合同法》第十六条和第二十九条第二款的规定，于1992年12月12日作出判决：
被告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退还原告已支付的开发费用2万元。
诉讼费810元，由被告负担。
（三）二审诉辩主张
一审判决后，被告不服，以“我们的中试时间不足3个月，但经过努力，也试验出了合格产品，原审法院认定没有生产出合格产品是站不脚的”为由，向河北省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四）二审事实和证据
河北省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上诉人履行本技术开发合同的中试时间从1990年10月10日开始，至1991年1月14日结束，按自然累计的时间为3个月零4天；在此期间，从1990年11月3日至1991年1月5日，因被上诉人搞企业达标、卫生检查、设备检修、准备原料等，致使上诉人5次中止试验，中止时间共计26天，对此有实验记录可查，被上诉人也不否认该事实。在不足3个月的时间内，上诉人共生产了3批粉剂产品，在第一批取的3个样品中，检验结果表明3号样的失水量小于11毫升，符合技术开发合同的规定，为合格产品。在中试过程中，被上诉人提供的原料中有铁丝、棉纱、小石子等杂物，则是不符合合同要求的。
（五）二审判案理由
鉴于上述事实，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对于中试生产中的停滞、延误以致没有连续生产出合格产品，最终造成实验中断，被上诉人应当承担主要责任；上诉人对被上诉人提供的原料把关不严，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原审法院在认定事实上有误，判决欠妥。
（六）二审定案结论
河北省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一条的规定，于1993年5月24日作出终审判决如下：
1.撤销石家庄市郊区人民法院（1992）石郊法经字第1号经济判决。
2.上诉人退给被上诉人开发费5555.56元，自本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执行完毕。
一审诉讼费810元，由上诉人负担；二审诉讼费810元，由被上诉人负担。
（七）解说
技术开发合同分为委托开发合同和合作开发合同。本案原告委托被告进行新技术研究开发，所订立的合同属于委托技术开发合同。
人们关于技术开发合同的“成果”究为何物的说法不一，有的说是技术文件，也有的说是新产品。我们认为，这要根据双方当事人的实际情况而定。根据技术开发合同的具体内容，其成果既可以是阐明技术内容的设计报告和资料，也可以是满足特定技术要求的新设备、新产品、新材料等，也可以二者兼备。本案双方当事人约定的则是满足原告特定需要的新产品。
按照本案当事人的约定，3个月期限内，被告如果不能试制出合格产品就应退还开发费，原告不承担试验开发的风险，因此，双方争执的焦点是：导致中试中断，没有试制出稳定合格产品是哪一方的过错?二审法院不拘表面现象，认真细致地分析案情，认定是由于原告方的原因，导致实际试制时间非正常地缩短，加之原材料有质量问题，故应由原告承担主要违约责任；同时，被告作为研究开发方，原告出现以上问题，与被告要求不严、指导不力也有关系，所以被告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二审法院据此对一审判决进行改判无疑是正确的。
（杨同聚 吴俊联）
案例来源：中国高级法官培训中心,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 《中国审判案例要览：1994年综合本》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 第1183 - 1186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