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浙江省兰溪市人民法院（1999）兰民初字第1273号。
二审判决书：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1999）金中民终字第823号。

2.案由：返还财产纠纷。

3.诉讼双方
原告（上诉人）：曹某，女，1964年出生，汉族，兰溪市国营工业供销公司职工，系彭某之妻。
原告（上诉人）：彭某1，男，1992年出生，汉族，系彭某之子。
原告（上诉人）：彭某2，男，1933年出生，汉族，农民，系彭某之父。
原告（上诉人）：杨某，女，1934年出生，汉族，农民，系彭某之母。
原告（上诉人）：陈某，男，1955年出生，汉族，兰溪市司法局干部。
原告（上诉人）：黄侃，男，1964年出生，汉族，律师。
共同诉讼代理人：黄侃，浙江大名律师事务所律师。
共同诉讼代理人：余志军，浙江大名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被上诉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
法定代表人：孙某，经理。
诉讼代理人：童某，该支公司干部。
诉讼代理人：叶某，男，中国人民保险公司金华分公司干部。
被告（被上诉人）：诸葛某，男，1961年出生，汉族，驾驶员。
被告（被上诉人）：柳某，女，1962年出生，汉族，工人。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浙江省兰溪市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王关春；审判员：胡志强、姜智新。
二审法院：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陈建升；审判员：范红、张月梅。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9年9月23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9年12月30日。

1.原告诉称：1997年9月5日，原告乘坐被告诸葛某驾驶的汽车在建德发生交通事故，造成乘客彭某死亡，陈某、黄某重伤。该案经建德市人民法院、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终结。在执行过程中，因肇事者无履行能力，而诸葛某所驾的车辆已向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投保，其有权向该公司索赔，该公司也同意先予赔偿，并作出了先予赔偿决定书，决定赔偿彭某20000元、陈某31184元、黄某20000元、诸葛某40000元。1998年11月17日，被告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明知原告未委托被告诸葛某、柳某领取赔偿款的情况下，仍将属于原告所有的保险赔款支付给被告诸葛某及柳某，后原告向诸葛某、柳某要求返还该款，遭拒绝，故原告诉至法院，请求判令三被告返还保险赔款71184元。

2.被告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辩称：我公司与曹某等原告无任何保险合同关系，原告不是被保险人。现我公司根据被保险人诸葛某、柳某的申请，根据《机动车辆保险条款》第十九条规定，已对诸葛某予以赔偿，故不应承担返还财产的责任。

1.二审诉辩主张
（1）一审判决后，原告曹某、彭某1、彭某2、杨某、陈某、黄某不服，提出上诉称：一审法院在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上没有根据“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显然是不公正的，具体理由是：
1）原审认定诸葛某、柳某向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提出先予赔偿申请并办理权益转让手续是没有任何证据证实的。
2）原审认定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根据被保险人诸葛某的书面申请将先予赔偿款给予诸葛某、柳某并无不当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按照原审这样认定，就会造成人民法院已生效的判决所确定的交通事故责任者包某和建德市运达实业有限公司应赔偿给上诉人的损害赔款中的一部分71184元的追索权已被诸葛某转让给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上诉人已失去向包某及建德市运达实业有限公司追索该71184元的赔款的权利，即便法院日后通过强制手段执行该款，根据《保险法》的有关规定，该款也应归属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那么，上诉人最终将得不到该款。
3）原判只判令诸葛某、柳某返还保险赔款，未判令其承担侵权的损失赔偿责任是显失公平的。
上诉人请求二审法院依法改判，纠正一审法院的错误判决。
（2）被上诉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辩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第二十一条第二款之规定，被保险人是指其财产或人身受保险合同保障，享有保险金请求权的人。本案被上诉人诸葛某是9603421号保险单惟一的被保险人，因此也是惟一享有保险金请求权的人，而上诉人不是保险合同的被保险人，故其不享有保险金的请求权。现本公司基于被上诉人诸葛某曾在本公司投保过车损险及附加车上人员责任险等险种，故在交通事故发生后，核审先予赔偿111184元，其中虽有71184元属于六上诉人名下，但法律没有明确规定该笔保险赔款应向谁支付，故保险公司将全部保险赔款支付给被保险人诸葛某也没有错。

2.二审事实和证据
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在肯定一审法院认定事实的基础上，另查明：1998年1月7日，六上诉人以兰溪市大名律师事务所的名义给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出具了一份“要求暂缓支付诸葛某浙GXXXX9号车座位险保险金的报告”，该报告载明：建德市人民法院于1998年1月6日送达的第一审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未生效，根据有关机动车辆保险法规，请贵公司待判决生效后，所有乘坐受害人都到场的情况下，再请贵公司支付依法应由贵公司偿付的保险金。此后，六上诉人根据《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机动车辆保险条款》第十九条规定，向兰溪市支公司提出要求先予赔偿，兰溪市支公司要求其以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的名义提出请求。1998年1月20目，六上诉人以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的名义向中保财产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提出关于要求赔偿保险金的请求。该请求载明：本交通事故经建德市人民法院作出判决，由被告方赔偿死者彭某及诸葛某、陈某、黄某经济损失共计318941.76元，因对方车辆未保险，故被保险人除得到14784元赔偿外（其中彭某获得5000元赔偿，诸葛某获得9784元赔偿），其余损失未得到赔偿，特向贵公司提出申请，请求根据《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机动车辆保险条款》第十九条规定，按照9603421号保险单先予赔偿，被保险人保证依法将向包某及建德市运达实业有限公司的追偿权利转让给贵公司，并协助贵公司向其追偿。同时，上诉人黄某依照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的要求，收集了有关保险理赔的资料，1998年10月9日，建德市人民法院执行庭出具了执行情况说明，证实包某在服刑，建德市运达实业有限公司无执行能力，故该案一直无法执行。1998年11月16日，诸葛某、柳某与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办理了权益转让手续，兰溪市保险公司根据建德市人民法院、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在机动车辆保险查勘报告书中审核：（1）车损险，按责赔偿计算金额不大，保户同意不索赔。（2）车上人员责任险，诸葛某为40000元，彭某为20000元，陈某为31184元，黄某医疗费8577.64元、误工费按判决计4个月共10309元，住院伙食补助、护理费按判决计92天2826.58元，共计21713.22元，已超保额，按保额20000元计赔，以上共计赔款111184元。1998年11月17日，111184元的保险赔款全部被诸葛某、柳某领走。
以上事实有建德市人民法院执行庭出具的情况说明，9603421号保险单复印件一份，兰溪市大名律师事务所于1998年1月7日出具给中保财产公司兰溪市支公司的报告，六上诉人以诸葛某、柳某的名义向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递交的要求赔偿保险金的请求书，权益转让书，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的机动车辆保险查勘报告书及机动车辆保险赔款计算（呈批）书，诸葛某、柳某于1998年11月17日的领款凭证，双方当事人的陈述等证据证实。

3.二审判案理由
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上述事实和证据认为，附加车上人员责任险是一种为第三人利益设立的条款，只要条件成就时，第三人就享有获得保险赔款的权利。本案上诉人陈某、黄某及曹某之夫彭某乘坐由被上诉人诸葛某驾驶的浙GXXXX9号车在建德市发生交通事故，经建德市人民法院、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先后作出判决，应由对方车主给予六上诉人及被上诉人诸葛某一定数额的赔偿，在执行法院生效的判决中，被执行人无履行能力，因诸葛某曾对浙GXXXX9号车辆进行过保险，故事故发生后，作为乘客及乘客家属的六上诉人就应该享有从保险公司获得保险赔款的权利。1998年1月7日六上诉人以兰溪市大名律师事务所的名义向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提出要求暂缓支付浙GXXXX9号车座位险的报告，并要求所有受害人都到场的情况下才能支付该笔费用，同时，六上诉人根据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的要求以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的名义向该公司提出要求赔偿保险金的请求，上诉人之一的黄某还根据该公司的要求提供了建德市人民法院出具的该案无法执行的证明，该公司对上述材料都予以接受，故应认定六上诉人将法院认定的判决赔偿数额转让给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的意思表示真实明确。被上诉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根据1998年1月20日的书面申请，于1998年11月16日与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签订了权益转让书，在计算保险赔偿金时，又根据法院的判决进行了计算，核审先予赔偿车上人员责任险111184元，其中在被上诉人诸葛某名下的赔款为40000元，在六上诉人名下的赔款为71184元，故应认定被上诉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同意接受六上诉人将法院认定的判决赔偿数额的转让。在保险金的支付问题上，保险法没有明确规定该款应向谁支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第三十条的规定，结合实际，本案的保险赔款111184元应由保险公司分别支付给六上诉人及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在未取得六上诉人委托领取的情况下，将属于六上诉人所有的赔款全部领走，其行为显属民事侵权行为，应承担返还财产的责任，并赔偿由此而给上诉人造成的经济损失。被上诉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明知111184元的保险赔款中有71184元属于六上诉人，且六上诉人也未委托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领取该款，也明知上诉人要求其不能将属于上诉人所有的71184元支付给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但其仍将所有的赔款全部支付给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导致属于六上诉人所有的71184元至今仍被诸葛某、柳某侵占，其工作上的重大过错，侵犯了上诉人的财产权，两被上诉人的共同侵权行为侵犯了上诉人的合法权益，故其依法应承担连带责任。

4.二审定案结论
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三）项，《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七条、第一百三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第三十条，《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机动车辆保险条款》第十九条之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1）撤销兰溪市人民法院（1999）兰民初字第1273号民事判决。
（2）由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于本判决生效后10日内返还上诉人曹某、彭某1、彭某2、杨某保险赔款人民币20000元，返还上诉人陈某保险赔款人民币31184元，返还上诉人黄某保险赔款人民币20000元，同时还应分别赔偿六上诉人的经济损失（经济损失分别以20000元、31184元、20000元为本金，自1998年11月18日起按银行同类同期贷款利率计算至本判决确定给付之日止）。
（3）由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对上述款项承担连带责任。
一、二审案件受理费5292元，由被上诉人诸葛某、柳某承担2646元，由被上诉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兰溪市支公司承担264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