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1998）昌行初字第13号。
再审判决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2000）昌行再字第1号。
二审判决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回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2000）昌中行终字第31号。

2.案由：不服城市客运行政处罚及扣押车辆案。

3.诉讼双方
原告：孙某，男，汉族，32岁。
委托代理人（一审、再审）：白建利，昌吉市天运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一审）：刘某，昌吉市亚中商城副总经理。
被告：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
法定代表人：张某，主任。
委托代理人（一审、再审、二审）：陈某，昌吉市城市客运交通管理处处长。
委托代理人（一审、再审、二审）：王某，昌吉市城建监察大队干部。

4.审级：再审、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桑健；审判员：李贵；代理审判员：毛立江。
再审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赵炳康；审判员：田桂林、包麓山。
二审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回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张雪梅；审判员：李桂林；代理审判员：段新卫。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8年9月14日。
再审审结时间：2000年9月18日。
二审审结时间：2000年12月18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被诉具体行政行为：1998年7月21日，新疆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认定原告孙某驾驶新B—XXXX7号捷达车运送乘客，收取乘客80元钱，并非法使用昌吉市出租汽车公司出租车定额发票，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设部、公安部第63号令《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的规定，根据《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第三十三条对孙某给予罚款5 000元的处罚，在处罚前为防止证据灭失，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七条对证据登记保管的规定，对原告孙某违法营运的捷达车于1998年7月16日进行了登记保管。
（2）原告诉称：1998年7月16日是昌吉州吾昌汽车运输公司礼仪车队试营业阶段，被告雇用他人引诱原告搭载乘客，以此对原告进行处罚，并扣押车辆是违法行为。另外该车是道路运输车辆，不属被告管理，被告的处罚及扣押车辆的行政行为，超越其职权范围，应当予以撤销，要求被告从1998年7月16日起，每日承担经济损失400元，直至返还车辆。
（3）被告辩称：原告称1998年7月16日，是昌吉州吾昌公司旅游礼仪车队试营业，应当是合法经营，但其经营时没有经营的合法证件，对于原告驾驶没有合法许可批准手续的非营运车辆进行营业性活动，按照规定予以处罚符合法律规定。依据《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第七条“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城市建设行政主管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内出租汽车管理工作”的规定，我委对出租汽车的管理权是明确的，对违法经营活动实施处罚属法定职权，原告认为不属我委管理的理由不能成立。可以证明原告非法营运的证据是车辆，且车辆作为一个整体，只能整体登记保存，以防止原告转移或作其他处理，其登记保管符合《行政处罚法》的规定，请求法院维持具体行政行为。

2.一审事实和证据
昌吉市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1998年7月16日，原告孙某在既无任何经营许可证手续，亦非昌吉州吾昌运输公司成员的情况下，受昌吉州吾昌汽车运输公司的指派，在昌吉载租车人去乌鲁木齐机场接人并返回昌吉邮电宾馆，收取租车费80元，当原告孙某在昌吉邮电宾馆停车时，被被告查扣，因原告无任何营运手续，被告当即扣押了原告所驾驶的新B—XXXX7号捷达轿车，并于1998年7月21日做出了昌市建管字（1998）11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但仍对原告车辆继续扣押。根据原告的申请，法院于1998年7月31日依法裁定停止扣车具体行政行为的执行，至此，被告共计扣押原告捷达轿车16天。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被告1998年7月21日做出的市建客管字（1998）11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
（2）被告1998年7月16日做出的车辆暂存登记保管证明书。
（3）建设部、公安部《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
（4）《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对证据暂行登记保存之规定。
（5）乘车人证明原告收取乘车费80元的证明。
（6）查扣车辆原告陈述无营运证件的现场记录。
（7）新B—XXXX7号车辆被查扣时的照片。
（8）车辆被查扣时车辆主要配件的清单。

3.一审判案理由
昌吉市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从事出租汽车经营活动，应当依法进行。原告在无任何合法经营许可手续的情况下，进行出租车经营活动，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设部、公安部63号令《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的规定，是违法经营行为，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作为城市出租汽车的管理机关对其进行处罚，符合法律规定，并无不当，故应予维持。但被告将原告车辆予以扣押，以证据保存、防止灭失为由进行登记保存的行为，属对有关法律规定的扩大解释，由此给原告造成的损失，被告应予赔偿。原告提出自己营运车辆本属道路运输车辆不属被告管理以及被告雇人引诱原告搭客乘车的意见因缺乏事实证据，其请求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4.一审定案结论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五十四条第（一）项、第（二）项第四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第二十八条第（七）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1）维持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1998年7月21日昌市建客管字（1998）11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
（2）撤销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扣押原告车辆的具体行政行为。
（3）被告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赔偿原告孙某因被扣车辆而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养路费240元，保险费154.20元，停车保管费300元，共计694.20元。
案件受理费400元，原告承担250元，被告承担150元。

1.再审诉辩主张
（1）昌吉州人民检察院抗诉称：1998年7月16日下午，孙某受吾昌公司调度室指派，按调度规定的时间、路径，驾驶新B—XXXX7号捷达轿车去乌鲁木齐机场接人，返回后根据乘客要求，将车停于昌吉邮电宾馆门前，收取租车费80元。在收费过程中，市客管处以申诉人无任何营运手续为由，扣押了新B—XXXX7号车。孙某当时申明，此车的车主是贺某，我是被租司机，且该车挂靠于吾昌公司，本人的行为是受吾昌公司委派的。事后，吾昌公司派人前去交涉，而被诉方不予理睬，即于同年7月21日做出了昌建客管字（1998）11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对该车继续扣押。
昌吉州检察院认为：（1998）昌行初字第13号判决中确认主体错误，认定事实有误。
第一，1998年7月16日下午，申诉人孙某是受吾昌公司调度安排规定的时间、路径，驾驶新B—XXXX7号车去乌市接人，申诉人的行为实际上就是吾昌公司的行为，原审判决将孙某确认为被处罚对象，实属认定主体错误。
第二，持靠于吾昌公司的新B—XXXX7号本是从昌吉出发去乌鲁木齐机场接人，该车经营行为在跨区之外，根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1989）31号“关于城市客运和公路客运经营范围问题的会议纪要”第二条规定，“凡城市行政区域管辖范围上的跨区道路旅客运输业务，均由交通部门管理”。昌吉州人民政府办公室昌州政办（1991）98号“关于协调昌吉市客运和公路客运经营管理问题的意见”第三条职责划分规定，凡属昌吉市行政区域内的旅客运输，原则上由建设部门管理，凡属跨区旅客运输，一律由交通部门管理。根据以上规定，吾昌公司的行为应从属于交通厅管理，其处罚的行政行为部门应是昌吉州运管站，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无权对吾昌公司的行为做出处罚。一审法院维持处罚决定属认定事实有误。
1999年12月17日，昌吉回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1999）昌中民监字15号通知指令昌吉市人民法院对本案进行再审。
（2）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辩称：我们认为，昌吉回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的抗诉意见是对法律规定的错误理解。首先，被处罚人孙某驾驶新B—XXXX7号捷达轿车按照乘客意愿从昌吉邮电宾馆到乌市飞机场接送旅客后又返回邮电宾馆，并根据时间和里程收取乘车费80元的行为，是从事城市出租汽车经营活动的行为。其既无城市客运部门核发的营运证，又无道路运输部门核发的道路运输证，实属非法营运，我委依法予以处罚是正确的。根据建设部对63号令的解释，“对未经批准从事出租汽车经营活动的单位和个人”中的“个人”应理解为“既是指违法行为的当事人，也指违法车辆的所有者”，我委对违法经营者孙某进行处罚不存在主体错误。

2.再审事实和证据
昌吉市人民法院再审查明：1998年7月16日，孙某受吾昌公司调度的指派，驾驶新B—XXXX7号车拉租车人前往乌鲁木齐机场接人，并返回昌吉，将车停在邮电宾馆门前，收取乘客租车费80元，因原告孙某无任何营运手续，被告即查扣了原告所驾车辆。1998年7月21日做出了昌市城客管字（1998）11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并对原告车辆继续扣押。根据原告的申请，本院1998年7月31日依法裁定停止扣车具体行政行为的执行，共计扣车16天。
又查，孙某驾驶的新B—XXXX7号捷达轿车是昌吉市出租公司贺某所有（由孙某承包），该车于1998年6月16日申请更新，原审被告同意该车更新，停止了该车城市出租营运，同时取消孙某的该车从业资格。1998年7月2日贺某与吾昌公司签订联营协议，将新B—XXXX7号车加入吾昌公司旅游礼仪分公司。
再查，1998年4月27日，昌吉州运营总站昌运函字（1998）12号“关于吾昌公司下设旅游礼仪车队的批示”同意吾昌公司下设旅游车队，并要求：（1）不准在昌吉市内经营出租；（2）不得在乌昌线固定经营客运；（3）礼仪车辆要求为桑塔纳以上档次的车辆。1998年6月17日，吾昌公司在昌吉市工商局办理了营业执照，注册号为：652301SYV023；名称：昌吉州吾昌汽车综合运输有限责任公司旅游礼仪分公司；经营范围：客运。因新B—XXXX7号车和其他几辆车没有在运营总站办完营运手续的情况下进行营运，昌吉州运营总站对吾昌公司旅游礼仪车队给予停业整顿一个月的处罚。

3.再审判案理由
昌吉市人民法院再审认为：原审原告孙某驾驶的新B—XXXX7号车，经吾昌公司调度室的指派去乌鲁木齐机场接人，该车当时虽无合法的营运许可手续，但该车与吾昌公司有协议，已加入吾昌公司礼仪车队；吾昌公司有合法的营业执照，吾昌公司的营运由昌吉州运管总站管理。原审被告在检查中查出孙某驾驶的新B—XXXX7号车无营运手续，应按自治区人民政府新政阅（1989）31号“关于城市客运和公路客运经营范围的会议纪要”第二条的规定交由昌吉州运管总站处理。原审被告昌吉市客管办对孙某无行政处罚权。昌吉州运管总站得知孙某等几辆车在未办理完毕营运手续的情况下进行营运，对吾昌公司旅游礼仪车队给予了停业整顿一个月的处罚是正确的。原审被告扣押原审原告车辆的行为实属违法。由此而给原审原告造成的损失应予赔偿。昌吉回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提出的抗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4.再审定案结论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五十四条第（二）项第四目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第二十八条第（七）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1）撤销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民法院（1998）昌行初字第13号行政判决第一项。即改判为撤销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1998年7月21日昌市建客管字（1998）11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
（2）维持第二项、第三项，即：撤销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扣押原告车辆的具体行政行为；被告昌吉市城乡建设委员会赔偿原告孙某因被扣车而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养路费240元，保险费154.20元，停车费300元，共计694.20元。
案件受理费400元，由再审被告负担。

上诉人诉称：根据国家建设部、公安部《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第三条、第十九条的规定，孙某驾驶新B—XXXX7号捷达车按照乘客意愿从昌吉州邮电宾馆到飞机场接人后又返回昌吉州邮电宾馆并按时间里程收取车费80元，可以认定是从事出租汽车经营活动的行为。依据“凡从事客运的出租汽车一律由城建部门管理，按城建部门营运证件，8座以下（含8座）其经营范围不受地域限制”的原则规定，孙某在无任何合法经营手续的情况下，从事出租汽车经营活动，上诉人有无可争议的管辖权和处罚权。一审再审时认为新B—XXXX7号轿车非法从事出租汽车经营的行为应由昌吉州运管站进行处罚，是曲解了有关规定精神。有关规定调整和保护的是合法经营城市客运和公路客运的单位和个人，并不包括像新B—XXXX7号这样没有合法手续的非法经营车辆。新B—XXXX7号车行驶证载明该车主为昌吉市出租汽车公司贺某，充分说明该车并非属吾昌公司车辆，凭一份不知什么时间签订的联营协议就认定该车是吾昌公司的车辆，认定孙某未经批准非法从事出租汽车经营的行为实际就是吾昌公司的行为，是没有事实和法律根据的。孙某原系昌吉市出租汽车公司驾驶员，应该熟知没有营运证、道路运输证是不能从事出租汽车经营活动的规定，其明知故犯，且是完全行为能力人，理应承担法律责任。请求二审法院查明事实，依法撤销一审再审判决，维持其处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