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万秀区人民法院（2000）万经初字第11号。
二审判决书：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0）梧经终字第65号。
再审判决书：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1）梧民再终字第25号。

2.案由：证券透支交易案。

3.诉讼双方
原告（上诉人、再审申请人）：严某，女，1950年8月25日出生，汉族，住梧州市。
诉讼代理人（一、二、再审）：黄正红，争鸣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被上诉人、再审被申请人）：广西证券有限责任公司梧州桂江二路证券营业部（以下简称证券营业部）。
负责人：伍某，经理。
诉讼代理人（一审）：赵法，桂江律师事务所律师。
诉讼代理人（二审）：刘荣进，东中律师事务所律师。
诉讼代理人（再审）：李安华，远东律师事务所律师。
诉讼代理人（一、二、再审）：李某，证券营业部职员。

4.审级：二审、再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万秀区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杨龙章；审判员：方志宗、金明。
二审法院：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柳裕庆；审判员：吴大平、周春兴。
再审法院：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周松贤；审判员：邝淑华；代理审判员：林远。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00年6月16日。
二审审结时间：2000年10月27日。
再审审结时间：2001年12月20日。

1.原告诉称：1998年11月，我在证券营业部开设股票账户一个，因不大懂股票知识，与朋友共同操作买卖股票。1998年12月3日，我在证券营业部开设的账户内以每股约248元价格购买了134股南化转债券，后以电话委托卖出了1股。1999年5月17日，用电话委托以每股203元卖出133股。过几天发现账户多了许多钱，还以为是朋友增资（因为双方曾商议过增资），便用账户内的钱买了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至同年6月25日，账户股票余额为川长江28300股、北大车行3200股。同年6月26日左右，证券营业部通知我到其处，称我卖了证券营业部1000多股南化转债券，原因在于我买进134股南化转债券时，电脑出错，将交易量扩大了10倍，即实际买了1340股，证券营业部因此而垫支该股1206股资金，并称该债券与其他股票有很大区别，账面上显示是100股，但实际持有是1000股。此时，我估计多出的资金可能与证券营业部有关，于是表态，如果证券营业部有材料证明该款是证券营业部的，可以退还本金并给一定的利息给证券营业部。但证券营业部则认为，我卖了证券营业部的南化转债券，再用所得款购买了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故应按其垫支款所占比例分享利润或退还1206股南化转债券。对此我不同意，并表示我开始并不知道该款是谁打入的，是善意占用这笔款来买股票，股票所有权应属于我本人，盈亏后果由我承担，我与证券营业部只是金钱债务关系，不同意证券营业部上述做法，并称协商不了，可以找有关部门处理。但后来证券营业部即分别于同年6月28日、29日擅自卖出我账户内的26900股川长江（2000年3月13日川长江最高价为17.58元），北大车行2200股（该股10送3后最高价为18元），并划走所得款项。证券营业部擅自卖出我账户内股票，属于侵权行为，应赔偿我的损失171964元及逾期付款利息。

2.被告辩称：1998年12月3日，我部财务人员对当日交易业务进行财务处理时，发现账务偏差，随之查账发现，上海证交所清算交割表显示当日我部账户交易了134手（1340张）南化转债券，清算金额为332880元。从我部电脑库存资料显示，当日仅严某两次委托我部购买南化转债券。其中，第一次委托以250元/张买入130张。随即撤单成立的同时，又委托以248元/张买入120张。由于我部电脑系统中交易南化转债券系统出现技术故障，将严某委托以252元/张买入130张债券的信号误定为130手（1300张）输入委托库进行交易。实际交易了140张时，严某委托撤单成立的同时，又将严某再次委托以248元/张买入120张债券的信号误定为120手（1200张），输入委托库交易。我部两次将错误信号输入委托库交易，造成我部出资300191.18元误购南化转债券1206张。由于当日委托买入南化转债券的2次信号是从严某账户发出，因此，严某购买的债券和我部的电脑故障误购的债券一并落入严某账户内。根据《民法通则》第五十四条、第六十三条和第七十二条之规定，严某委托我部购买134张南化转债券，属于有效委托，严某仅支付了33288元对价。所以，严某对134股南化转债券拥有所有权。而我部电脑技术故障误购1206股南化转债券，并动用了相应的资金，所以，我部对1206股南化转债券拥有所有权。严某称其对1206股南化债券拥有所有权的观点没有合法根据。
1999年6月28日、29日，我部强行卖出严某账户中26900股川长江股票和2200股北大车行股票，收回资金和合法收益的行为，是完全合法、有效的。如前所述，1206股南化转债券的所有权属于我部所有，而严某在1999年5月17日出卖自己的南化转债券时，也将我部为1206股南化转债券出卖。随之，严某运用我部的资金进行了营利性的股票炒作买卖的行为没有合法根据，是取得不当得利的行为。我部发现严某出卖自己的1206股南化转债券后，利用该笔款进行营利性股票交易时，即设法联系严某协商解决此问题未果的情况下，根据《民法通则》第九十二条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第一百三十一条规定，为了及时制止股票投资风险而殃及自己利益受损害的事情发生，惟有将严某账户内属于我部所有权的股票及利用不当得利投资股票而孳生所得的应收利益一并强行出卖。我部收回资金及应得的合法利益的行为合法、有效，严某诉称我部的行为侵害其合法权益于法无据。综上所述，严某诉请无理，请求法院驳回严某的诉讼请求。

1.二审诉辩主张
（1）上诉人诉称：第一，一审认定事实错误，严某占用的资金应以卖出南化转债券时244818元为准。第二，严某属于善意占用证券营业部的资金；所购股票为记名股票，所有权归严某；严某只需返还同类相等数额资金及利息即可。第三，证券营业部擅自卖出严某的股票已构成侵权，一审认定证券营业部行为合法无事实和法律依据。
（2）被上诉人辩称：第一，严某超出保证金进行交易于法无据，应当返还；证券营业部因电脑失误，垫资购进股票，依法应拥有所有权；证券营业部将严某的股票平仓，是依法行使职权。第二，原审对本案认定为不当得利是正确的，二审应予维持。

2.二审事实和证据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确认了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和证据。

3.二审判案理由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严某委托证券营业部买卖股票，证券营业部在接受严某的委托后，因电脑故障，错误地将严某的交易额扩大10倍，并为此垫支多购股票资金，一审据此认定严某取得多于自有资金的款项属于不当得利是正确的，虽然证券营业部事后即知，并对严某使用该资金持默认的态度，但并不影响严某取得该款项的性质，在此情况下证券营业部对严某的股票强行进行平仓并没有构成侵权。一审据此判令严某将取得的不当得利返还给证券营业部，并对双方利用不当得利所取得的其他利益在扣除严某劳务管理费后予以收缴是正确的。严某上诉所提，理据不足，对其上诉请求不予支持。

4.二审定案结论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的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上诉案件受理费6560元，其他诉讼费1300元，合计7860元，由上诉人严某负担。

1.再审诉辩主张
（1）再审申请人严某诉称：原判认定的事实证据不足，经济损失的承担责任不清，实体处理不公。案由不当得利定性不准，裁定收缴有误。
（2）再审被申请人证券营业部辩称：一、二审判决正确，要求再审予以维持。

2.再审事实和证据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1998年12月3日，严某电话委托证券营业部买入130股南化转债券（252元/股）。由于证券营业部电脑技术故障而错误地将130股处理为130手（每手为10股），实际成交14手（即140股）后，严某撤单。接着严某又委托买入120股南化转债券（248元/股），证券营业部电脑又错误地将120股处理为120手（1200股）。在两次交易中严某只委托买入134股南化转债券，而证券营业部却为严某实际买入了1340股，共用资金333545.76元，其中证券营业部垫入资金298195.20元。严某当日账上可用保证金为35589.17元。次日证券营业部即发现错误，但未作处理。
1999年1月22日，严某以233元/股出卖1股南化转债券，证券营业部电脑同样错误地处理为出卖1手（10股）。1999年5月17日，严某以203元/股卖出133股南化转债券，证券营业部电脑仍错误地处理为1330股。这样两次出卖南化转债券共得款271775.02元（已减除佣金544.98元）。截至1999年5月17日止，严某保证金账户资金余额为272013.63元（含账户原有余额238.61元）。
1999年5月21日至6月16日，严某用其保证金账户上资金272013.63元进行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买卖，证券营业部亦按正常的操作收取严某股票交易的佣金等费用。至1999年6月27日，严某账户资金余额为6110.07元，股票余额为川长江28300股、北大车行3200股。1999年6月26日，证券营业部与严某进行协商未果，便于1999年6月28日、29日，擅自出卖严某股票账户中的川长江26900股、北大车行2200股，共计得款369956.89元，并从严某保证金账户中划走366227元。此时，严某保证金账户资金余额9832.96元，股票账户余额为川长江股票1400股（市值12.67元/股，价值17738元）、北大车行1000股（市值16.88元/股，价值16880元），以上共计44450.96元。严某于1999年12月17日以证券营业部侵权为由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判令证券营业部赔偿因侵权而造成的损失，并在诉讼中增加诉讼请求数额，要求证券营业部赔偿损失279564元及利息。
另查明，证券营业部从1998年12月3日至1999年6月29日期间，共收取严某股票交易佣金6390.83元（其中南化转债券交易佣金为1210.74元，川长江、北大车行交易佣金为5180.09元）和代收印花税5920.08元。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严某开设资金与证券账户的有关资料。
（2）严某的股票交易流程表。
（3）证券营业部于1999年6月30日发给严某的通知函。
（4）证券营业部收取严某股票交易佣金及代收印花税的凭证。
（5）严某与证券营业部在庭审中的陈述。

3.再审判案理由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严某委托证券营业部买卖南化转债券股票，证券营业部在接受委托后，因电脑技术故障，错误地将交易额扩大10倍，因此，扩大交易的损失应由证券营业部承担。买入南化转债券1340股，用去资金共333545.76元，卖出得款271775.02元，损失为61770.74元。其中属于严某委托买卖的是134股（占总交易量的10%），损失为6177.08元。证券营业部损失为55593.66元。严某自有资金为35589.17元，除去损失后，尚余29412.09元。证券营业部垫入资金为298195.20元，除去损失后，尚余242601.54元，此款应由证券营业部收回。严某用证券营业部资金242601.54元进行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买卖属于违反国家有关证券交易法规的行为，因此，对该交易所得利益及交易佣金，应依法收缴，上缴国库（另行制作决定书）。
严某买卖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的本金为272013.63元，其中242601.54元属于证券营业部的资金，约占89.18%。严某进行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交易所得的总收入（含本金）为410677.96元（已平仓的股票以卖出的实际价值计，未卖出的股票价值以1999年6月29日的股票市值计），其中包括证券营业部平仓后划走的366227元及严某账户资金和股票余额共44450.96元。因此，严某买卖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的总利润为138664.33元。其中属于严某用证券营业部资金242601.54元炒股所得利润为123660.84元（138664.33元×89.18%=123660.84元），对此利润应予收缴。属于严某自有资金所得利润为15003.49元，加上其自有资金29412.09元，严某应得款为44415.58元。严某账户资金和股票余额共44450.96元，已超出其应得款额35.38元。
证券营业部共收取川长江、北大车行等股票交易佣金为5180.09元，其中属于严某用证券营业部资金242601.54元炒股的交易佣金为4619.60元（5180.09元×89.18%=4619.60元），对此交易佣金应予收缴。
综上所述，严某主张其用证券营业部资金炒股所得利润应属于其所有并要求证券营业部赔偿损失，没有法律依据，应予驳回。本案主要是证券营业部在南化转债券股票交易中错误扩大交易量所至，因此，证券营业部应对本案诉讼费负主要责任。

4.再审定案结论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四条、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的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1）撤销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0）梧经终字第65号民事判决，撤销梧州市万秀区人民法院（2000）万经初字第11号民事判决。
（2）驳回严某的诉讼请求。
一审、二审、再审诉讼费共23580元，由严某负担7910元，广西证券有限责任公司梧州桂江二路证券营业部负担15670元。
另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三款的规定，决定收缴严某用证券营业部的资金进行股票交易所得利益及交易佣金共128280.44元。此款应于决定生效之日起5日内向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万秀区人民法院交付，其中由证券营业部交付128245.06元，由严某交付35.3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