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裁判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2011）黄民四（民）初字第162号
二审判决书：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2012）沪二中民二（民）终字第 1778号

2、案由：房屋租赁合同案

3、诉讼双方
原告上海肯德基有限公司。
委托代理人费宏博，上海市浦栋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钟磊，上海市浦栋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上海外滩柏丽广场有限公司。
被告隆贸投资有限公司（RONMARK INVESTMENTS LIMITED），香港公司。
两被告共同委托代理人章翰青，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人员：审判长：茅德成；代理审判员：张宁；人民陪审员：冯美福。
二审法院：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彭辰；代理审判员：陶芳；代理审判员：巫建强。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12年6月25日
二审审结时间：2012年10月30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原告上海肯德基有限公司诉称
因柏丽公司未按约恢复履行转租合同，且其未提供证据证明约定的违约金缺乏公平性，故要求柏丽公司支付违约金500万元；因隆贸公司抽逃其对柏丽公司的全部出资1350万元，故隆贸公司应对柏丽公司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补充赔偿责任。
（2）被告上海外滩柏丽广场有限公司辩称
空厢系因政策原因无法交付，其无过错，应当免责。柏丽公司按约应承担的违约责任为赔偿责任，500万元赔偿金明显过高，赔偿金额应以实际损失为限，但肯德基公司未能举证证明其实际损失500万元。
（3）被告隆贸投资有限公司辩称
隆贸公司与肯德基公司间无合同关系，不是本案适格被告，不应承担合同责任或连带责任。其对柏丽公司的全部出资款14653762.17元是从其支付给防汛墙管理处的2850万元租金中借款支付的，1350万元作为注册资金，余款作为资本公积。柏丽公司成立后，隆贸公司在租赁合同上的权利义务均转由柏丽公司承继，故柏丽公司将全部出资款作为剩余租金支付防汛墙管理处系履行合同义务，并非隆贸公司抽逃出资。

2、一审事实和证据
1999年6月19日，隆贸公司与防汛墙管理处（2005年11月26日更名为堤防管理处)签订租赁合同，约定隆贸公司承租A5、A9等18个空厢，租期自1995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隆贸公司已于1993年12月15日付清全部租金2850万元(含土地使用费)，并已于同年10月25日支付定金300万元；隆贸公司可以转租方式对外经营；如出租方擅自解除合同，提前收回空厢，应双倍无息退还押金，剩余租期内的租金按市价计算返还。
1994年3月22日，隆贸公司作为持股90%（1350万元）的股东，与案外人迅翔公司合作，在A9空厢上注册成立柏丽公司，法定代表人为陈某。1998年8月18日，柏丽公司对外转租空厢，肯德基公司自1998年8月25日至2018年8月24日承租A5空厢，隆贸公司法定代表曹某作为柏丽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在合同上签字。
2009年5月13日，为配合外滩地区世博综合改造工程，堤防管理处与柏丽公司签订补充协议：自同年5月1日至12月31日期间中止履行租赁合同，于外滩防汛墙改造工程完成且防汛墙实际交付之日恢复，合同期顺延。
肯德基公司根据柏丽公司的要求提供损失清单，总计1,180万元。后双方签订补充合同：自2009年5月1日至2010年3月31日中止履行转租合同，2010年4月1日恢复，合同期顺延；逾期超过30日未恢复，肯德基公司有权解除合同，柏丽公司应自收到解除通知后3日内赔偿合同提前解除的损失，包括设施设备损失、拆除搬运损失、人员安置损失和经营利润损失等共计500万元，双方在该合同上的签约日期分别为2009年6月26日、7月1日。
2010年3月30日，外滩空厢防汛墙加固改造工程完工。4月9日，市建交委发出通知：外滩二期防汛墙空厢为应急、管理专用，不再用于商业服务。4月19日，堤防管理处向柏丽公司、隆贸公司发出解除租赁合同函：鉴于外滩二期空厢的管理和使用情况已发生重大变更，堤防管理处与两公司签订的租赁合同及补充协议无法继续履行，通知解除。8月19日，隆贸公司作为承租人，以堤防管理处违约导致合同解除为由，向上海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要求堤防管理处返还押金300万元，支付违约金300万元，赔偿剩余租期市场租金损失8,181万元(按市场租金计)及因租赁合同中止产生的额外经济损失78.73万元，直接向各次承租人承担其索赔后果。2012年2月1日，上海仲裁委员会裁决如下：堤防管理处向隆贸公司返还押金300万元（已履行）、赔偿经济损失29490905元，驳回其他仲裁请求。
2010年12月14日，肯德基公司向柏丽公司及其股东迅翔公司、隆贸公司发函，要求解除转租合同、赔偿500万元。柏丽公司于当日收悉该函。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外滩二期空厢租赁合同及中止协议、说明、上海市外滩防汛墙空厢产权证明及国有土地证，两被告工商登记材料、隆贸公司迅翔公司签订的沪港合作柏丽公司合作经营合同书、上海市外国投资工作委员会关于柏丽公司合同、章程及可行性研究报告的批复、柏丽公司的验资报告，转租合同及补充合同，关于外滩二期防汛墙空厢使用及管理权调整相关事项的通知，堤防管理处解除租赁合同函，原告发给两被告的律师函及签收记录，上海仲裁委员会（2010）沪仲案字第0711号仲裁裁决书及决定书。

3、一审判案理由
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认为：公司债权人请求抽逃出资的股东在抽逃出资本息范围内对公司债务不能清偿的部分承担补充赔偿责任的，应予支持。柏丽公司与肯德基公司签订的补充合同合法有效，柏丽公司未按约返还空厢，构成违约，转租合同及补充合同的解除条件成就，肯德基公司于2010年12月14日送达解除合同的通知，双方间合同于该日解除。违约责任的适用不以过错为条件，柏丽公司应承担违约责任，其以违约金过高为由请求减少，应举证证明合同约定的违约金500万元过分高于违约所造成的损失，但柏丽公司未予证明。从堤防管理处与隆贸公司的仲裁案件可知，柏丽公司并未概括受让隆贸公司在租赁合同上的权利义务，否则，根据合同相对性原则，有权向堤防管理处主张违约责任的应是柏丽公司，而非隆贸公司，故隆贸公司将出资款项转入柏丽公司账户验资后又转出，构成抽逃出资。而且，如果隆贸公司对柏丽公司的出资款系防汛墙管理处的借款，那么柏丽公司成立后将该款返还防汛墙管理处，系代偿股东隆贸公司的债务，亦构成抽逃出资。因此，隆贸公司为适格被告，其从柏丽公司抽逃出资的本金部分超过1350万元，故对柏丽公司应向肯德基公司予以清偿的500万元违约金中不能清偿的部分承担补充赔偿责任。

4、一审定案结论
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条、第九十三条第二款、第九十六条第一款、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一十四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二十八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三）》第十二条、第十四条第二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上海外滩柏丽广场有限公司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原告上海肯德基有限公司违约金人民币500万元；
二、被告隆贸投资有限公司对本判决第一项被告上海外滩柏丽广场有限公司不能清偿部分向原告上海肯德基有限公司承担补充赔偿责任。

1、二审诉辩主张
柏丽公司和隆贸公司上诉要求撤销原判，改判驳回肯德基公司全部原审诉请或发回重审。
肯德基公司坚持原审中的意见，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二审事实和证据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确认原审法院认定之事实无误。

3、二审判案理由
柏丽公司与肯德基公司所签中止合同中关于提前解除合同损失赔偿的约定，意思表示明确，柏丽公司理应根据该约定承担违约责任。根据合同法规定，违约金兼具弥补损失和惩罚违约的性质。在本案中，肯德基公司因柏丽公司未如期返还空厢的违约行为导致租赁合同提前解除而造成的经济损失客观存在。根据肯德基公司在协商过程中提供给柏丽公司的损失清单，其因提前解除租赁合同而需承担的损失共计1,180余万元，远高于中止合同约定的500万元赔偿金额。根据中止合同的落款时间，可以认定柏丽公司先于肯德基公司确认补充合同相关内容。综合当事人协商过程、本案补充合同签署时间的先后顺序，可以认定柏丽公司关于本案补充合同违约责任的约定是其真实意思表示。原审法院据此判令柏丽公司向肯德基公司支付违约金500万元，符合案件事实，理由确实充分，本院予以维持。柏丽公司对于此节提出的诸项理由，不仅缺乏事实依据，亦有违诚实信用原则，本院不予采信。原审法院对柏丽公司注册资本情况予以查明，隆贸公司将出资款1,350万元从防汛墙管理处的账户转入柏丽公司的账户验资后，又全部转回至防汛墙管理处的账户，可以认定隆贸公司抽逃出资，其应对柏丽公司债务不能清偿部分承担补充赔偿责任。原审法院关于此节的认定，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予以认同。隆贸公司关于此节的上诉意见，缺乏事实及法律依据，本院不予采纳。需要指出的是，根据查明的事实，隆贸公司系柏丽公司绝对控股股东，两公司之间存在关联关系，在经济利益上存在一致性.现两公司在本案诉讼中推诿责任，逃避应承担的法律义务，其行为有悖于诚信原则。

4、二审定案结论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作出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