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福建省厦门市同安区人民法院厦门市同安区人民法院（2013）同民初字第1929号
二审：福建省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2014）厦民终字第810号民事判决书

2．案由
买卖合同权纠纷

3．诉讼双方
上诉人（一审被告、反诉原告）：厦门麦卡服饰有限公司（下称"麦卡公司"）
被上诉人（一审原告、反诉被告）：南通凯得利织造有限公司（下称"凯得利公司"）。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福建省厦门市同安区人民法院
审判员：王月萍
二审法院：福建省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孙仲；审判员：王池；代理审判员：苏鑫。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13年11月9日。
二审审结时间：2014年7月7日。

1.一审诉辩主张
凯得利公司诉称，凯得利公司系生产多种规格的合成纤维布厂家，麦卡公司系用户。根据麦卡公司于2012年4月至7月份的书面合同传真要约，并且先后于2012年5月9日和2012年7月22日计汇给凯得利公司133000元。之后，凯得利公司按照麦卡公司电话联系的所需实际数量，先后于2012年6月3日，2012年6月8日，2012年8月9日三次经张家港市盛达快运有限公司配送几种不同规格的合成纤维布，双方成交业务金额为519762.15元，扣减麦卡公司预付的定金133000元，麦卡公司仍拖欠凯得利公司货款386762.15元。凯得利公司经多次催收，麦卡公司未能履行付款义务。请求：1.判令麦卡公司立即归还拖欠凯得利公司货款386762.15元；2.本案的诉讼费由麦卡公司承担。
麦卡公司辩称，一、本案付款条件并未成就，凯得利公司无权要求麦卡公司支付货款。（一）根据双方签订的《采购合同》第七条约定，付款方式为：预付30%（或者10万元）定金，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后70%（或者余款）月结。而直至开庭为止，凯得利公司尚未提供任何合法有效的货款发票给麦卡公司，因此，本案付款条件尚未成就，凯得利公司无权要求麦卡公司支付货款。（二）本案系特殊买卖合同关系，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未向麦卡公司支付加工费，麦卡公司无义务向凯得利公司支付任何货款。本案中，凯得利公司系由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指定的面料供应商，双方与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三者之间存在特殊的买卖合同关系，麦卡公司对凯得利公司的付款依赖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而今，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以麦卡公司迟延装船为由拒绝支付货款，实际上，麦卡公司延期交货的原因不仅因为凯得利公司迟延交付面料，更为主要的是凯得利公司交付的面料存在褪色的质量问题，导致麦卡公司需要加工水洗固色而延迟了生产时间。凯得利公司的主张缺乏事实与法律依据，应依法予以驳回。

2.一审事实和证据
2012年4月28日，凯得利与麦卡公司签订一份《采购合同书》，约定麦卡公司向凯得利公司购买麂皮复合布，规格按麦加确认样，幅宽为有效幅宽1.45M，颜色为咖啡色，数量12050米。单价（含税）28.3元，金额341015元，交期收到预付款10天后交5000米，其余的25天内交完。产品质量要求：色牢度需达3.5级以上，预缩3%以内；交货地点：供方（凯得利公司）将货物送至购方（麦卡公司）工厂或指定地方。交期要求：供方需在合同约定日前交完所有货物，每逾期1天，扣总货款1%；付款方式为预付30%订金，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17%）后70%月结等条款。同年5月18日，双方又签订一份《采购合同书》，由麦卡公司向凯得利公司购买麂皮复合布和麂皮布，麂皮复合布数量为12900米、麂皮布为1400米，交期为收到预付款10天后交500米，其余的25天内交完，付款方式：供方需先付拾万元整的定金，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17%）后70%月结，其余条款与上一份合同书约定的一致。2012年7月18日，凯得利再次与麦卡公司签订一份《采购合同书》，约定麦卡公司向凯得利公司购买假毛，规格按麦加确认样，幅宽为有效幅宽150㎝，数量2000米，单价（含税）55元，金额110000元，交期为收到订金后15天交货；产品质量要求：色牢度需达3.5%以上；交货地点：供方（凯得利公司）将货物送至购方（麦卡公司）工厂或指定地方。交期要求：供方需在合同约定日前交完所有货物，每逾期1天，扣总货款1%；付款方式为预付30%订金，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17%）后70%月结等条款。合同书签订后，麦卡公司于2012年5月9日和7月22日通过银行汇款33000元和100000元到凯得利公司账户。凯得利公司于2012年6月3日将7327米麂皮复合布和单层烫金麂皮布872米送至麦卡公司，于2012年6月14日将麂皮复合布5863.5米和麂皮布655米送至麦卡公司，于2012年8月13日提供假毛2135.6米给麦卡公司，麦卡公司收到货物后，由公司员工戴某及叶某在凯得利公司结算单客户栏上签收，结算单备注栏上注明：如有质量问题，请不要开剪或复合等，否则责任自负。麦卡公司收到货值518694.35元的货物之后，也制作完毕成衣。2012年5月间，客户提出羊羔绒水洗后颜色有差异。麦卡公司于2012年7月11日委托九江市祥宇洗水厂对货号8PU010单层麂皮（1400米）、复合麂皮（12900米）、PU假皮（5300米）进行洗水，费用为35620元。之后，麦卡公司未能支付凯得利公司货款，凯得利公司催讨未果，遂于2013年5月28日向原审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麦卡公司支付扣除麦卡公司预付的133000元后尚欠的货款385069.35元。麦卡公司认为凯得利公司逾期交付货物及提供的货物存在质量问题，而提起反诉，要求凯得利公司支付逾期交货违约金及赔偿货物损失共计436313元。诉讼中，麦卡公司于2013年5月24日委托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检测中心对麂皮复合布进行检验，《检测报告》确定为染料转移特性不合格、耐皂洗色牢度不合格、耐摩擦色牢度合格、耐光照色牢度合格。
麦卡公司与九江市祥宇洗水厂确认的洗水费用为35620元，麦卡公司于2013年2月2日通过银行转账30000元、2013年2月6日转账10000元、2013年5月15日转账10000元到九江市祥宇洗水厂业主杨书祥个人账户。

3.一审判案理由
厦门市同安区法院认为：
本案争议的焦点为卖方主张付款的条件是否成就，即卖方未履行开具发票的义务是否构成买方拒付货款的抗辩事由。
对此，凯得利公司认为：麦卡公司未能足额给付定金和未按合同约定交付40%预付款，而且至今未能及时提供相应的开票资料，导致无法开票，待麦卡公司支付拖欠的货款时，凯得利公司才出具相应增值税发票；麦卡公司认为：根据双方签订的《采购合同》第七条约定：付款方式为：预付30%（或者10万元）定金，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后70%（或者余款）月结。而直至开庭为止，尚未提供任何合法有效的货款发票给麦卡公司，因此，本案付款条件尚未成就，凯得利公司无权要求麦卡公司支付货款。
原审法院认为：虽然《发票管理办法》对开具发票做出了明确的规定，表明开具发票是一项法定义务，但从合同义务种类来说只是一项从给付义务而已。因此无论是法定义务和约定义务，只有在履行主给付义务时，才适用合同抗辩权。本案中，双方虽约定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后70%（或者余款）月结，但凯得利公司所承担的仅是从给付义务即交付增值税发票的义务，而麦卡公司承担的是主给付义务即支付货款的义务。因此，凯得利公司有开具发票的义务但不代表麦卡公司有迟延付款的依据。故麦卡公司的辩解意见，缺乏依据，不予采信。

4.一审定案结论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零九条、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百五十八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麦卡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偿还凯得利公司货款385069.35元；二.凯得利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支付麦卡公司逾期交货违约金112746.08元；三.上述两项对抵后麦卡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偿还凯得利公司货款272323.27元；四.驳回麦卡公司的其他反诉诉讼请求。

上诉人麦卡公司上诉称：1、本案付款条件并未成就，凯得利公司无权要求麦卡公司支付货款。根据双方签订的《采购合同》第七条约定，付款方式为：预付30%（或者10万元）定金，供方提供货款的有效合法增值税发票后70%（或者余款）月结。但至今凯得利公司未提供合法有效货款发票给麦卡公司，本案付款条件尚未成就。2、凯得利公司交付的货物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导致麦卡公司迟延装船，最终银行拒付相应信用证项下的货款，给麦卡公司造成损失，根据双方签订《采购合同》约定，凯得利公司应当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3、本案系特殊买卖合同关系，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未向麦卡公司支付加工费，麦卡公司无义务向凯得利公司支付任何货款。本案中，凯得利公司系由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指定的面料供应商，双方与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三者之间存在特殊的买卖合同关系，麦卡公司对凯得利公司的付款应以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支付货款为条件。香港麦加贸易有限公司拒绝支付货款原因在于凯得利公司交付的面料存在褪色质量问题。综上，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改判驳回凯得利公司的诉讼请求，支持麦卡公司的原审反诉请求。

被上诉人凯得利公司答辩称：1、开具增值税发票是从义务，不能作为是否付款主义务的抗辩。2、假毛协议约定交付假毛2135.6米，而麦卡公司与水洗厂签署的《水洗合同》约定数量为5300米，在时间与数量上均不相符。3、凯得利公司《发出商品通知、结算单》已载明"如有质量问题，请不要开剪或复合，否则责任自负"，麦卡公司却自行开剪做成成衣，且双方业务往来一年多也从未提出质量异议，一审中更未能举证证明质量问题。综上，请求二审法院驳回麦卡公司的上诉，维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