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青海省海东地区中级人民法院（2009）东刑初字第21号。
二审判决书：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2009）青刑终字第66号。

2．案由：故意伤害案。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青海省人民检察院海东地区分院，检察员：韩海红、李雪梅。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上诉人）：祁某，女，1970年11月30日出生于青海省乐都县，蒙古族，住该县，农民。系被害人拉某3之妻。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上诉人）：李某，女，1939年1月2日出生于青海省乐都县，土族，住该县，农民。系被害人拉某3之母。
诉讼代理人：鲁卧领，恩泽律师事务所律师。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上诉人）：拉某，女，2000年5月13日出生于青海省乐都县，藏族，住该县，学生。系被害人拉某3之女。
法定代理人：祁某，拉某之母。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上诉人）：拉某1，女，2007年4月10日出生于青海省乐都县，藏族，住该县。系被害人拉某3之女。
法定代理人：祁某，系拉某1之母。
被告人（上诉人）：杨某，男，1969年3月16日出生于青海省乐都县，藏族，初中文化，住该县，农民。2008年12月18日因本案被刑事拘留，同年12月24日被逮捕。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青海省海东地区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谭青；审判员：凌文远、汪茹。
二审法院：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陈振辉；审判员：祁国庆；代理审判员：韩英俊。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09年8月3日。
二审审结时间：2009年12月1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公诉机关指控称
2008年11月11日19时许，被告人杨某与被害人拉某3等人在本村村民拉某2家玩牌喝酒。至12日凌晨零时30分许，已经醉酒的杨某与拉某3一起到本村村民拉某5小卖部买酒，拉某3让杨某买两瓶白酒，杨某以已经喝醉、赶紧回家为由拒绝买酒并转身出了小卖部，拉某3便自己买了一瓶啤酒随后也离开了小卖部，出门时嘴里叫骂，啤酒瓶也摔碎在地上。拉某3用拳将杨某嘴唇打烂流血，杨某即用拳脚将拉某3打倒在小卖部旁公路边的水沟中，随后回到家里并告诉家人拉某3在水沟里，杨某的父亲即到现场看了情况，回家后又打电话通知了拉某3的母亲李某，并叫起已经睡觉的杨某一起至现场将拉某3从水沟中抬出放在公路边。后经村保健员拉某5检查，发现拉某3已死亡。2008年12月18日，被告人杨某在其家中被抓获。经青海省公安厅、青海省人民检察院、海东地区公安局、乐都县公安局法医共同鉴定：死者拉某3系头面部受钝器作用致脑挫裂伤、脑干挫裂伤，脑水肿死亡。
（2）附带民事诉讼原告诉称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祁某、李某、拉某、拉某1提出，请求人民法院判令杨某赔偿拉某3的丧葬费15 491.50元；死亡赔偿金61 220元；李某赡养费9 916.67元、拉某抚养费26 775元、祁某扶养费59 500元、拉某1抚养费47 600元；交通费、误工费1 800 元，共计222 303.17元。
（3）被告辩称
被告人杨某辩称：其没有伤害的故意，应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处罚。

2．一审事实和证据
青海省海东地区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被告人杨某与被害人拉某3系同村村民，平时关系较好。2008年11月11日19时许，被告人杨某与被害人拉某3等人在本村村民拉某2家玩牌喝酒。至12日凌晨零时30分许，已经醉酒的杨某与拉某3一起到本村村民拉某5小卖部买酒，拉某3让杨某买两瓶白酒，杨某以已经喝醉、赶紧回家为由拒绝买酒并转身出了小卖部，拉某3便自己买了一瓶啤酒随后也离开了小卖部，出门时嘴里叫骂，啤酒瓶也摔碎在地上。拉某3用拳将杨某嘴唇打烂流血，杨某即用拳脚将拉某3打倒在小卖部旁公路边的水沟中，随后回到家里并告诉家人拉某3在水沟里，杨某的父亲即到现场看了情况，回家后又打电话通知了拉某3的母亲李某，并叫起已经睡觉的杨某一起至现场将拉某3从水沟中抬出放在公路边。后经村保健员拉某5检查，发现拉某3已死亡。2008年12月18日，被告人杨某在其家中被抓获。经青海省公安厅、青海省人民检察院、海东地区公安局、乐都县公安局法医共同鉴定：死者拉某3系头面部受钝器作用致脑挫裂伤、脑干挫裂伤，脑水肿死亡。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乐都县公安局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及被告人到案经过证明：2008年11月12日2时31分，乐都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该县村民拉某4报案称，2008年11月12日2时31分，发现其侄子拉某3在本村拉某5小卖部附近死亡。2008年12月18日，乐都县公安局民警在被告人杨某家中将其抓获。
（2）证人拉某4证实，2008年11月12日2时许，我侄儿拉某3的母亲李某哭着来到我家说拉某3在拉某5的小卖部门口死了，我到现场后发现拉某3脸上有一个包，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就用电话报了案。
（3）证人赵某证实，我丈夫杨某与拉某3平时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喝酒。2008年11月11日19时许，杨某吃完晚饭从家里出去。12日凌晨零时许，杨某喝醉酒后回到家中，上嘴皮上流着血，对我说他和拉某3栽到水沟里了，现拉某3还在水沟里并让我去查看一下，后我公公杨某1有查看回来给拉某3的母亲打了个电话，叫上杨某去拉拉某3，听杨某1有说拉某3死了。
（4）证人杨某1有证实，儿子杨某与拉某3关系很好，没有矛盾。2008年11月12日凌晨零时许，我儿媳妇赵某对我说拉某3在水沟里窝着，让我去看看，我便出门去查看，走到本村拉某5家小卖部对面时，见拉某3头朝南、脚朝北、面朝东侧卧在公路东边的水沟里，我喊了几声拉某3，拉某3没有声音，我将拉某3往水沟沿上拉没拉动，便回到家中给拉某3的母亲李某打电话告诉她，随后叫上杨某将拉某3从水沟里抬出来，头朝南、脚朝北放在公路边。李某来后，叫来本村保健员拉某5查看后说拉某3已死亡，并听拉某5说，在此之前杨某和拉某3酒后到其小卖部买过酒，后杨某先走了，拉某3买了一瓶啤酒出门后把啤酒瓶打烂了。后村里人把拉某3的尸体掉了个头，头朝北、脚朝南仰放在公路边。
（5）证人李某证实，我家与杨某1有家未发生过矛盾。2008年11月12日凌晨1时许，杨某1有给我打来电话说拉某3酒喝醉了躺在拉某5家小卖部门口，我去后见杨某和其父亲杨某1有蹲在拉某3的身边，我走到拉某3跟前用手摸了一下，拉某3的肚皮还热着，用手摸了一下头部，发现右前额有一个大包，我便让杨某去叫村保健员拉某5，拉某5来后检查了一下说，人已经死了。
（6）证人拉某5证实，2008年11月12日凌晨零时30分许，本村的拉某3和杨某酒后到我家的小卖部里买酒，拉某3让杨某买两瓶白酒，杨某说“你再喝不下，买啥酒，赶紧回家去”，说完杨某转身出了小卖部，拉某3自己买了一瓶啤酒后也走出了小卖部，刚出门拉某3嘴里说，我在一瓶啤酒上吗。随后听见啤酒瓶掉在地上被打碎的声音。约过了30分钟，拉某3的母亲和杨某的父亲来叫我，拉某3的母亲说拉某3躺在水沟里没动弹着，让我查看一下，我用手电照着走出小卖部后，见拉某3在我家小卖部对面公路边上的水沟沿上躺着，我检查后发现拉某3已经死亡，并见拉某3额头上有个疙瘩流出了血。
（7）证人祁某1证实，2008年11月12日凌晨，我听到哭声出门查看，见拉某5小卖部南面站着拉某5、杨某1有和李某，李某哭着说拉某3死了。距该具尸体以北290cm处的东侧排水沟内有多处点状血迹（已提取，编号5）。
（8）证人拉某2、拉某6、拉某7证实，2008年11月11日19时许，拉某6、拉某7、杨某、拉某3四人在拉某2家中玩牌喝酒，12日零时许，杨某和拉某3出去买酒再未回来，拉某6、拉某7还证实，平时大家关系比较好，喝酒时未发生矛盾。
（9）现场勘查笔录、现场平面示意图及现场照片证实，现场位于乐都县村民拉某5家小卖部门前的公路上，小卖部门前为一段土路，土路与公路西侧排水沟处有一简易小桥。距小卖部正东方310cm处的土路上有多片破碎的啤酒瓶碎片，小桥以南、距小桥南沿110cm处的西侧水沟内有破碎的啤酒瓶瓶口、瓶底碎片。距小桥南沿60cm，距公路西侧外沿110cm处有一点状血迹（已提取，编号1），距该点血迹东南方向330cm、距公路东沿240cm处有一点状血迹（已提取，编号2），距此点血迹东南方向240cm，距公路东沿110cm处有12×20cm点状血迹（已提取，编号3），据该处血迹以西110cm、距路东沿280cm处有一点状血迹（已提取，编号4）。距公路东沿60cm、距小桥南沿以南810cm处有一具男尸，尸体头北脚南、呈仰卧状，上身着蓝色西服，下身着蓝裤布鞋，面部有外伤。距该具尸体以北290cm处的东侧排水沟内有多处点状血迹（已提取，编号5）。
（10）青海省公安厅出具的2009年1月21日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及尸体检验照片证明：死者拉某3尸长163cm，右眼窝青紫肿胀，右眉弓外上缘2×0.6cm表皮擦伤，右腋下有斜形长8cm的表皮擦伤，左上腹边缘下7×3cm片状表皮擦伤。右肘关节外侧有1×1cm表皮擦伤。解剖检验，右侧颞顶部帽状腱膜下出血，右侧眼眶皮下出血达骨膜。左侧胸部第七肋肋骨与肋软骨交界处有面积约2.5×2cm出血点，左侧五、六、七、八肋肋骨与肋软骨交界处外端骨折，第八肋骨折断端有出血。分析说明，尸体检验见右侧眼窝皮下出血、右眉弓外上缘表皮擦伤、右侧颞顶部帽状腱膜下出血，组织病理学检验见脑挫裂伤、脑干挫裂伤、脑水肿，死者的死亡主要原因系钝器作用于头面部致脑挫裂伤、脑干挫裂伤、脑水肿死亡；左上腹部边缘下片状表皮擦伤，左侧五、六、七、八肋肋骨与肋软骨交界处外端骨折，胰腺的灶状出血对其死亡有促进作用；根据损伤的部位、形态学特征和程度分析死者右眼的损伤为他人用钝器（如拳）打击所致，左上腹部肋缘下片状表皮擦伤，左侧五、六、七、八肋肋骨为他人钝器打击所致，右侧颞顶部帽状腱膜下出血为他人用钝器打击或头部撞击于钝器（如地）均可以形成；组织病理学检验其他脏器虽检出其他疾病，但均不是致死性疾病，为此可排除疾病致死。结论，死者拉某3系头面部受钝器作用致脑挫裂伤、脑干挫裂伤、脑水肿死亡。
（11）青海省公安厅出具的2008年11月27日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书证明：送检的现场提取血迹1、4是杨某所留的可能＞99.99%；送检的现场提取血迹3不排除是杨某所留的可能；送检的现场提取血迹2、5未作出DNA分型。
（12）青海省公安厅出具的2009年1月13日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书证明：从所送检的拉某3胃内容物中检出乙醇，含量为1.61mg/g。
（13）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于1997年11月19日颁发的残疾人证证明：祁某肢体一级残疾。
（14）被告人杨某供称，2008年11月11日19时许，我与拉某6、拉某7、拉某3在本村拉某2家肉铺里打牌凑钱买酒喝，我们四人将近喝了四瓶白酒，都喝醉了，我和拉某3又到本村拉某5家的小卖部里去买酒，拉某3让我买酒要继续喝，拉某5见我俩已经喝醉便劝我们不要再买酒喝了，我再未买酒转身出了小卖部门，拉某3自己买了一瓶啤酒嘴里骂着“我就值这一瓶酒吗？”跟出来，后不知什么原因拉某3把刚买上的啤酒摔到地上打碎了，拉某3过来后用拳在我上嘴唇处打了一拳，流血了，我便用左拳朝拉某3面部或头部打了一拳，拉某3往后退了两步，我又用左脚朝拉某3腹部踏了一脚，当时就把拉某3踏翻栽倒在水泥路东面的水沟里，然后我转身回家了。回家后我害怕拉某3出事，便告诉我妻子赵某说拉某3酒后栽到水沟里了，让她去看一下，而后我就睡觉了，以后的事情记不清了。对拉某3系头面部受钝器作用致脑挫裂伤、脑干挫裂伤、脑水肿死亡的鉴定结论没有异议。

3．一审判案理由
青海省海东地区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杨某酒后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应予惩处。鉴于被告人杨某与被害人拉某3系同村村民，平时关系较好，两家素无矛盾及事后让其妻前去查看被害人，并与其父将被害人从水沟里抬到沟沿上，叫来村保健员查看拉某3的伤情，其主观恶性较轻等情节，可对其酌情从轻处罚。
另查明，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祁某系肢体一级残疾；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某共有一子（被害人拉某3）二女。拉某3的丧葬费15 491.50元；请求判令被告人杨某赔偿被害人拉某3的死亡赔偿金53 676元的诉讼请求，属精神损害赔偿范畴，非直接经济损失，对此不予支持；李某赡养费2 479.17元、拉某抚养费9 090.28元、祁某扶养费 28 427.78 元、拉某1抚养费19 502.78元；交通费、误工费共计1 000元。

4．一审定案结论
青海省海东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第五十五条第一款、第三十六条第一款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十七条、第二十八条，作出如下判决：
（1）杨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
（2）杨某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祁某、李某、拉某、拉某1要求赔偿的被害人拉某3的丧葬费15 491.50元和被害人拉某3生前扶养人李某赡养费2 479.17元、祁某扶养费28 427.78元、拉某抚养费9 090.28元、拉某1抚养费19 502.78元、交通费、误工费1 000元，合计75 991.51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