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江西省星子县人民法院（1996）星法温民初字第01号。

2.案由：赔偿纠纷。

3.诉讼双方
原告：熊某，男，1952年9月21日出生，汉族，初小文化，江西省星子县农民（养鸭专业户）。
被告：江西省星子县农牧局兽医总站（以下简称兽医总站）。
法定代表人：余某，站长。
诉讼代理人：成新生，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江西丙申饲料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丙申公司）。
法定代表人：李某，董事长。
诉讼代理人：王某，该公司代销部经理。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江西省星子县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赵经发；审判员：唐甲生、万鹏。

6.审结时间：1996年3月13日。

（二）诉辩主张

1.原告诉称：我从兽医总站归宗饲料批发站购进江西丙申公司生产的809饲料喂鸭后，鸭子无故死亡3100只，要求被告赔偿我经济损失45280元。

2.被告兽医总站辩称：熊某死鸭是事实，但我是饲料销售者，且我在销售过程中，无过错责任，故赔偿与我无关。

3.被告江西丙申公司辩称：我公司生产的809饲料中“喹乙醇”含量达182m g/kg是事实，但不一定会引起鸭子中毒死亡。我公司不应承担赔偿责任。但可以无偿提供饲料扶持熊某养鸭。

（三）事实和证据
星子县人民法院审理查明：1995年9月12日，原告熊某从被告兽医总站归宗饲料批发部购进被告丙申公司生产的809鸭用饲料用以喂肉鸭。鸭子食用该饲料两天后便出现死亡，继而成片死亡，死鸭时间持续了40多天，除去正常死亡，共计死鸭3100只。原告在死鸭期间，多方求医问药治鸭，均未见效果。1995年10月20日，原告诉来星子县人法院温泉人民法庭。法庭便于同月23日派员抽样后封存了饲料，24日送江西省饲料质量监督检验站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丙申809饲料中“喹乙醇”含量达182ppm，比《中华兽药典》中规定的标准高5至7倍。同时将死鸭送到江西省家禽防疫站进行了化验，化验结果证明，死鸭细菌培养未分离到致病菌，即鸭子是健康的，非因病死亡。另查丙申809鸭料成分配方中明白写着：“粘杆菌素的含量为2至20ppm”。根据江西省《饲料药物添加剂允许使用品种目录》的有关规定：“粘杆菌素”不在允许使用品种之列。被告丙申公司庭审中称“粘杆菌素”即为“硫酸粘杆菌素”。据农业部（1989）农（牧）字第1号文《关于公布首批饲料药物添加剂品种及使用规定的通知》，“硫酸粘杆菌素”与“喹乙醇”属“禁忌配伍”，同时使用会使鸡鸭等食用后中毒死亡。原告熊某多次向被告索赔未果，遂向星子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两被告赔偿经济损失计人民币45280元。
上述事实的证据有：
1.原告死鸭3100只，当地群众既不敢食用，又无法处理，弃之于村外小河中，造成群情激愤，纷纷来院、庭告诉。
2.法庭封存和送检的丙申809饲料（见丙申809饲料发货单，及两被告之间订购饲料协议书）。
3.江西省饲料质量监督检验站检验报告。检验结果：该产品喹乙醇含量不符合规定（25至35ppm），超标。
4.江西省家禽防疫站检验通知单，检验结果：经检验细菌培养未分离到致病菌。
5.被告丙申公司产品成分标签、《中华人民共和国兽药典》、农业部《关于公布首批饲料药物添加剂品种及使用规定的通知》、江西省农牧厅《饲料药物添加剂允许使用品种目录》。
6.原、被告的陈述及其他有关调查笔录和庭审笔录，被告丙申公司反悔后自制（微机打印）并诱得原告签字的调解书、撤诉书等无效文书。

（四）判案理由
1.确认丙申809饲料为不合格产品。
《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第二十条之规定“生产者生产产品，不得掺杂、掺假，不得以假充真、以次充好，不得以不合格产品冒充合格产品”。产品应经严格往复多次试验，确认成功、无害后，经审批才能印制商标，进行生产，投入市场。本案丙申饲料公司在庭审中承认该饲料确属在试用中，甚至“禁忌配伍”之说，其技术人员都是从法官口里得知的。可见丙申公司只顾追求片面经济利益，不顾他人利益。
2.认定鸭死系食用丙申809饲料所致。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第三十二条第二款“因产品存在缺陷造成受害人财产损失的，侵害人应当协复原状或者折价赔偿。受害人因此遭受其他重大损失的，侵害人应当赔偿损失”，及第三十四条“本法所称缺陷，是指产品存在危及人身、他人财产安全的不合理的危险；产品有保障人体健康，人身、财产安全的国家标准、行业标准的，是指不符合该标准”之规定，造成本案鸭子死亡因素有三种：（1）自然环境不适宜养鸭；（2）喂养饲料中毒或配合喂养中毒；（3）鸭瘟。据调查，第一种因素在当地应当排除，鄱阳湖区养鸭条件得天独厚，所有养鸭户都是白天野外放养，夜加饲料催肥，结果凡投放丙申809饲料者都遭此恶果，未投放者则十分平安。第二、三种因素已经检验确认，鸭子非有病死亡，而系食用违反鸭饲料配伍禁忌的丙申809饲料所致。
3.赔偿直接责任应属第二被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第二十八条第四款“生产者之间、销售者之间、生产者与销售者之间订立的产品购销、加工承揽合同有不同约定的，合同当事人按照合同约定执行”之规定，兽医总站销售丙申公司产品，有合同约定由丙申公司提供合格产品，并提供产品合格证、商标、说明书等。经销手续由兽医总站饲料批发部先收款开票，再派汽车到丙申公司运回，交给养鸭户。也就是说兽医总站只收取手续费（即利润）。在经销过程中，兽医总站丙申饲料未开包，未调换，也未掺杂搭配其他饲料，且饲料未在批发部搁置使其失效、变质，故本案可以直接由丙申公司承担赔偿责任，兽医总站负连带责任。

（五）定案结论
江西省星子县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二十二条、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一款第（七）项、《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第七条、第二十条、第二十八条之规定，于1996年3月13日作出判决如下：
被告江西丙申饲料发展有限公司赔偿原告熊某经济损失35000元，于判决生效之日付清；被告江西省星子县农牧局兽医总站负连带责任。
本案受理费、诉讼保全费及其他诉讼费共计4500元，由二被告负担。

（六）解说
1.本案对新产品投放市场未经严格检验，造成坑农害农结果进行了处理，保护了农民的合法权益。星子县及周边县1995年9月至10月，凡使用丙申809饲料喂鸭者都有程度不同的死鸭现象。鸭农说：“与外国老板打官司，我们胆怯，但法院为我们做了主。”该案审结后生产厂家自知理亏，向其他到公司投诉农户都分别进行了赔偿。丙申公司到泰国请来技术人员，对配方重新进行了调试，后来投入市场的饲料深受鸭户的欢迎。通过审结一案，带动一片，促进了生产，发展了养鸭事业。
2.通过本案的审理促进了生产厂家在产品进入市场前申请备案。农业部农牧发（1994）7号文《关于发布饲料药物添加剂允许使用品种目录的通知》第五条规定，凡生产加工目录中新创品种的饲料生产行业，需向省级兽药管理部门申请备案。申请备案属双项监督，即对产品合格率和生产能力的监督。未经监督的厂家和产品是不能进入市场的。丙申809饲料系试制产品，其试验基地应承担的风险责任却被转嫁给养鸭户承担，是极不道德的坑农行为。
3.丙申809饲料造成侵害结果，应由谁承担责任。本案两被告都有侵害原告合法权益的结果，但由于两被告之间有协议在先，且属直接进货，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法律允许直接追究生产者责任，而庭审中丙申公司也自愿承担全部责任，故可以判令由丙申公司承担赔偿责任，兽医总站负连带责任。
4.本案当庭调解即达成协议，但由于丙申公司反悔，故以判决结案。丙申公司于1996年3月12日自制调解书和撤诉书，诓得原告签收，规避了法律，使该案无法审结，更难以进入执行程序。1996年3月13日星子县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九十一条之规定作出上述判决。该案判决后，原、被告都能依照判决书执行。
（赵经发　万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