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陕西省礼泉县法院礼法民判字[1991]19号；
二审判决书：陕西省咸阳市中级法院[1991]咸法民字第95号。

2.案由：继承纠纷案。

3.诉讼双方
原告（上诉人）：杜某，女，39岁，汉族，陕西省礼泉县人，系礼泉县农民，住礼泉县。
被告（被上诉人）：杜某1，男，37岁，汉族，陕西省礼泉县人，系礼泉县农民，住礼泉县。
第三人（被上诉人）：董某，男，50岁，汉族，陕西省礼泉县人，系礼泉县农民，住礼泉县。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陕西省礼泉县人民法院。
独任审判员：韩贵礼。
二审法院：陕西省咸阳市中级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王杰孝；审判员：李庆义；代理审判员：张应元。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1年5月10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1年12月27日

（二）一审诉辩主张

原告杜某诉称：原告的母亲董某1于1983年去世，在礼泉县烟霞乡上高坡村遗有庄基一院，内有土窑五孔，水窖一个，大小树木四五十株。1987年2月，堂弟杜某1未经原告同意，擅自立写卖契，将原告母亲的遗产卖给本案第三人董某，并将所得价款人民币440元据为己有。根据婚姻法和继承法的有关规定，原告是被继承人董某1的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要求法院废除被告杜某1与第三人董某之间的非法买卖关系，依法追回上述财产并确认原告的继承权。

被告杜某1辩称：1985年10月经族人说话并立写了“嗣书”，由被告作为伯母董某1之嗣子，承担伯母去世三周年纪念日的一切费用，遗留的庄基一院、土窑五孔、及水窖、场面、院内外大小木等均归被告所有。被告筹办伯母去世三周年纪念日花费各种财物合人民币约500元，故有权处分上述财产。

第三人董某认为：其与被告杜某1订立买卖契约时，曾征求过原告杜某的意见，当时她未表示异议。事隔多年，不同意废除买卖关系。

（三）一审事实和证据
礼泉县人民法院依法受理了此案。查明：
原告杜某之父与被告杜某1之父系同胞兄弟。1965年原告之父去世后，其母董某1因长女杜某2（养女）已出嫁，次女杜某将要出嫁，个人生活无有依靠，遂经他人介绍将侄儿杜某1（时年12岁）收为养子。1972年，董某1因家务琐事与杜某1关系不睦，经他人调解，双方解除了收养关系。从此，董某1的生活一直由养女杜某2、生女杜某姐妹二人照料。1983年，董某1病逝，杜某2、杜某将其母安葬于烟霞乡下高坡村并承担了全部安葬费用。1985年，杜某2、杜某又将其母之遗骨迁回原籍烟霞乡上高坡村。同年10月，杜某之叔父杜某1生父杜某3邀集族人商议，立写了一份由杜某1支付董某1三周年纪念日的一切费用，董某1的遗留庄基一院、土窑五孔、水窖及院内外的所有树木归杜某1所有，他人不得干涉，”杜某未表示同意。1986年，杜某1依据立嗣协议在自己家中为董某1做了三周年纪念活动，并承担了纪念活动的费用。1987年，杜某1将董某1遗留的庄基一院、土窑五孔、水窖及庄基内外树木等以人民币440元作价卖给本案第三人董某，双方订立了买卖契约。为此，1988年3月，杜某向陕西省礼泉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废除被告杜某1与第三人董某之间的非法买卖关系，依法追回其母的遗产并确认其合法继承权。
另查：杜某2自幼由董某1夫妇收养，双方形成了养父母女关系。杜某2表示放弃继承并不参加诉讼。

（四）一审判案理由
礼泉县人民法院认为：被继承人董某1生前曾经他人介绍收养被告杜某1为养子，后因家务琐事双方关系不睦，又经他人调解解除了收养关系，至此，董某1与杜某1之间的养母子权利义务关系终止。董某1去世后，杜某1根据封建立嗣过继协议对董某1的遗产进行处理，违背了我国婚姻法、继承法的有关规定，是无效的民事行为。杜某2、杜某是被继承人董某1的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她们对其母履行了生养死葬义务，依法享有继承权。杜某2自愿表示放弃继承，依法允许。

（五）一审定案结论
礼泉县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十八条第二款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十条、第十三条第三款的规定，于1991年4月27日判决如下：
1.杜某1、杜某亲属作证于1985年10日写的立嗣协议无效；
2.杜某1与董某的庄窑买卖无效。限董某在判决生效后三个月内搬出董某1庄院，杜某1返还董某购买庄院价款440元；
3.董某1遗产归杜某所有；
4.杜某偿还杜某1为其母做去世三年的纪念活动的费用500元。诉讼费50元由杜某1承担。

（六）二审情况

1.二审诉辩主张
一审宣判后，原告杜某对判决主文第四条不服，向陕西省咸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杜某诉称：原告母亲董某1在世时曾收养过杜某1达7年之久。1972年解除收养关系时杜某1不但分文未退付7年的抚养费用，还从家中拉走了一头猪偿还五只羊、一辆自行车和树木等。现杜某1为原告母筹办三周年纪念活动花销了一些财物理所应当。拒绝偿还杜某1人民币500元。
被上诉人杜某1、董某则表示服从原审判决。

2.二审事实和证据
咸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对上诉人杜某提出的上诉请求有关的事实和适用法律进行了审查，查明：被上诉人杜某1为杜某之母筹办去世三周年纪念活动并承担了全部费用属实，但花费具体数额证人证言不一，查无实据。杜某之母董某1在世时曾抚养杜某17年属实，但杜某诉称董某1与杜某1解除收养关系时杜某1拉走了家中一头猪、五只羊、一辆自行车和树等亦查无实据。

3.二审判案理由
咸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被上诉人杜某1依据封建立嗣过继协议为董某1筹办了去世三周年纪念活动并承担了各项费用，事后变卖了董某1的遗产，与法相悖，原审判称买卖关系无效，董某1的遗产由杜某继承，并无不当，应予维持。根据权利与义务相一致的原则。杜某1为筹办董某1去世三周年纪念活动的花费用应由董某1的法定继承人杜某偿付，但原判偿付500元较多，应予变更。

4.二审定案结论
咸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一、维持原判第1、2、3条；二、变更原判第4条为：由杜某补偿杜某1为其母过三周年的花费用360元。二审诉讼费50元由杜某、杜某1各半承担。

（七）解说
一、二审法院对这起继承纠纷案的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
1.1965年，董某1经人介绍收养杜某1为其养子，后因双方关系不睦，于1972年经人调解解除了收养关系，杜某1返回其生父母身边生活。根据最高人民法院1984年8月30日《关于贯彻民事政策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第（32）条第1款的规定，董某1与杜某1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因收养关系的解除而终止。
2.1985年10月，杜某1生父杜某4邀集族人商议，立写了“由杜某1支付董某1三周年纪念日的一切费用，董某1的遗留庄基一院、土窑五孔、水窖及院内外所有树木归杜某1所有，他人不得干涉”的协议，按照我国继承法、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民事政策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的有关规定和一贯政策，这是一份基于封建宗法关系，且在收养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所立写的“嗣书”，与法相悖，不予承认。
3.1987年，杜某1依据“嗣书”将董某1遗留的庄基一院，土窑五孔、水窖及庄基内外树木等以人民币440元作价卖给第三人董某，属于非产权人未经产权人许可处分他人财产的无效民事行为，依法不予保护。
4.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二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十条、第二十五条的规定，杜某2、杜某是被继承人董某1的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对其母尽了生养死葬义务，依法享有继承权；杜某2在继承开始后遗产处分前自愿表示放弃继承，依法允许，故董某1的遗产应由杜某继承。
（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