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河北省遵化市人民法院（1994）遵民初字第372号。
二审判决书：河北省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1995）唐民终字第166号。

2.案由：林地、林木权益、赔偿纠纷。

3.诉讼双方
原告（上诉人）：陈某，男，1941年6月30日出生，汉族，农民，现住遵化市。
诉讼代理人：陈某1（陈某之子），男，农民，住址同上。
原告（上诉人）：陈某2，男，1938年6月20日出生，汉族，农民，住址同上。
诉讼代理人：陈某3（系陈某2之子），男，农民，住址同上。
原告（上诉人）：李某，男，1950年9月9日出生，汉族，农民，住址同上。
原告（上诉人）：李某1，男，1944年5月20日出生，汉族，农民，住址同上。
原告（上诉人）：钟某，男，1956年1月24日出生，汉族，农民，住址同上。
诉讼代理人：肖某，女，农民，住址同上。
诉讼代理人：黄建文，唐山市律师事务所律师（系上列五原告之诉讼代理人）。
被告（上诉人）：遵化市兴旺寨乡珠岭村村民委员会。
法定代表人：计某，主任。
诉讼代理人：钟某1，男，该村支部书记，现住遵化市。
诉讼代理人（一审）：王永利：遵化市律师事务所律师。
诉讼代理人（二审）：计某1，男，该村支部委员，现住遵化市。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河北省遵化市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张宝柱；审判员：贾丽华、崔瑞珍。
二审法院：河北省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高雪锁；代理审判员：付森鹤、王树立。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5年2月7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5年4月25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原告陈某、陈某2、李某、李某1、钟某诉称：我们五户的自留山原栽植用材林，1982年落实党在农村的林业政策时，原遵化县革委会核发了林木所有证。后在县、乡、村植树造林、绿化荒山的号召下，我们起早贪晚，开山、挖坑、育苗，自1982年至1985年间，在林权证确定的林地范围内栽植栗树和其他果树4000余棵，现大部分已结果，有了经济效益。被告珠岭村委会应和部分村民的意图，将我们五户的果林所有权、林地使用权收归集体，并于1993年11月26日、1994年8月23日将我们所有的果树强行发包给13户村民。我们的果林所有权、林地使用权是国家确认的，受法律保护，被告珠岭村委会强行收归集体并发包给他人是违法的，要求返还我们果林的所有权和林地的使用权，并赔偿我们1994年应收获而未能收获的林果损失。
（2）被告遵化市兴旺寨乡珠岭村委会辩称：自留山一说本不存在，完全是原告自己认为而已。所诉“返还果树”中有一部分是集体统一栽植，因我村地少山多，同一地皮上兼有集体栽植的松树、柴树与五原告自植果树混杂一起。林权证上仅记载有柴树、松树，没有果树。这些柴树、松树1983年已经村里调整到别处，从那时起五户已失去了对此树的所有权，只是林地未交出来，在此栽植果树也就失去了基础。1990年11月经村两委班子决定，进行统一规划，山场内各户的柴树、松树自行放掉，由村发给每人100元补价款，五原告和其他村民一样领走了多半补价款，这说明他们已同意。依据法律和遵化市委、市政府《关于稳定完善土地、林果承包责任制的意见》，经村两委班子同意和群众大会讨论通过，将五原告果林、林地有偿收归集体，每棵树作价4元。经多次协商，只是因五原告不同意未达成协议。我们这样做并不违法，也不构成侵权。

2.一审事实和证据
珠岭村坐落在燕山南麓、遵化市北部山区，该村地少山多，山场分南山、北山两大片。1959年村里发放过自留树。1961年为解决烧炭和发展经济，由村里给各户划了自留山场。1982年，原遵化县、原曹家堡公社、珠岭村（原属曹家堡公社辖区范围）重新划定自留山并决定鼓励村民在宜林荒山栽植果树，三年绿化，谁植归谁所有，长期使用，允许继承。多数村民对此存有疑虑，独有五原告响应政府号召，在自留山场栽植果树。为解决村民后顾之忧，原遵化县革委会向五原告颁发了林木所有证，证上载明：“表内所列林木，确系持证者所有。林地归持证者长期造林使用，受国家法律保护。”并载明各自林地范围及四至，树种为松树和柴树。五原告自1982年至1985年在林权证载明林地使用范围内（该林地原系牧羊山场，无果树）栽植栗树和其他果树4026棵。其中，陈某栽植栗树1200棵，陈某2栽植栗树1072棵；李某1栽植栗树1270棵，其他果树698棵；李某栽植栗树452棵；钟某栽植栗树334棵，得到了原遵化县政府的肯定和表彰。现五原告栽植的栗树及其他果树大部分已结果，初见经济效益。1993年11月26日被告珠岭村委会将钟某自留山场果树收归集体并发包给他人。1993年12月5日遵化市兴旺寨乡政府作出决定，将五原告栗树及其他果树作价收归集体，支持了村委会的做法。五原告不服向遵化市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遵化市人民法院行政审判庭到果树现场勘察，现场五原告栽植果树的范围与林权证记载林地范围一致。后因决定违反法定程序，遵化市兴旺寨乡政府于1994年1月27日撤销此决定，五原告撤诉。1994年7月27日遵化市委、市政府颁发了遵发（1994）13号《关于稳定完善土地、林果承包责任制的意见》，该意见第三条中规定，“自留山、自留树要实行有偿使用”。被告珠岭村委会遂与五原告协商，以每棵4元的价格将五原告栽植的果树收归集体，五原告不同意。1994年8月23日被告珠岭村委会决定将陈某、陈某2、李某1、李某四原告自留山场果树收归集体并通过招标形式发包给他人，双方发生纠纷。五原告于1994年9月14日向遵化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遵化市人民法院审理此案期间，聘请遵化市林业局农艺师对五原告所栽植栗树产量进行技术评估，百分之九十的栗树已结果，每棵树可均产1.5市斤。1994年遵化市板栗平均价格为7.37元。林权证记载范围内栗树树龄均在7至8年。1993年8月，珠岭村为绿化荒山，将约1200亩荒山以招标形式分别承包给31户村民，承包金额为125620元，每亩每年5.23元，承包期均为20年，在承包期内自植树木收益归承包人，20年后无偿收归集体所有。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原曹家堡公社党委书记赵某、社长陈某4、主任严某等证实：1983年曹家堡乡林权证已发放，按县里要求，三年绿化荒山，栽植果树，谁植谁有，长期合作，允许继承，珠岭村的这种做法得到县里肯定。
（2）原珠岭村村干部董某2、董某3、董某以及村民董某1、葛某、陈某5、赵某1、陈某6等证实珠岭村划定自留山场情况及五原告自留山场情况。
（3）珠岭村村民董某1、钟某2、钟某3、钟某4等证实钟某取得钟某2名下自留山场所有权情况。
（4）珠岭村民钟某5、李某2等证实珠岭村1993年发包荒山植树造林情况。
（5）遵化市林业局农艺师技术评估意见。
（6）遵化市林业局农艺师徐某证实林权证范围栗树树龄均在7到8年。
（7）遵化市进出口公司关于1994年板栗价格证明。
（8）林权证范围内果树现场勘查图。
（9）双方当事人的陈述。
（10）五原告的林权证。
（11）1993年8月珠岭村向村民发包果树的“荒山果树植树承包合同”及各户村民承包荒山植树合同。
（12）珠岭村委会关于五户栗树收归集体的处理决定。
（13）遵化市委、市政府遵发（1994）13号《关于稳定完善土地、林果承包责任制的意见》。

3.一审判案理由
（1）按《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规定，五原告对在自留山场自植的栗树具有所有权。林木所有权证未经依法定程序撤销，具有法律效力，对五原告的林木所有权、林地使用权应依法保护。被告将五原告的果林及林地使用权收归集体并发包给他人，没有法律依据，是侵权行为。五原告请求返还果树所有权及林地使用权，应予支持。并应由被告赔偿五原告1994年林果收益损失。
（2）被告珠岭村委会诉称五原告1993年将柴树、松树补价款每人100元领走，与本案诉争山场、林木范围无关。诉称五原告自植栗树中有集体果树，查无实据，况且遵化市林业局农艺师徐某等3人在现场对栗树进行抽样调查：鉴明现场栗树树龄均在7至8年。证人李某2、钟某5亦证实此处原来没有栗树，栗树全是五户栽植。
（3）结合珠岭村的实际，以及我国经济的发展方向，依据现行法律，土地应有偿使用，参照1993年8月珠岭村发包荒山植树的做法，改五户对林地的无偿使用为有偿使用20年，每年每亩交土地使用费5.23元。
（4）赔偿部分，一是根据遵化市林业局农艺师的评估意见，每棵栗树均产1.5市斤计算产量，二是根据遵化市1994年板栗收购平均单价7.37元为计算单价。

4.一审定案结论
遵化市人民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第三条、第二十三条第四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七十五条、第一百一十七条、第一百三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1）于判决生效后由被告返还给五原告在自留山片自植栗树和其他果树。
（2）由被告赔偿五原告1994年林果收益40056.69元。于判决生效后1个月内履行。
（3）自1995年开始，五原告自留山片按照1993年8月村向社员承包荒山的标的额和期限承包给五原告（每亩每年应交承包费5.23元，承包期为20年）。
（4）今后如果国家政策法律发生变化，依新的政策法律执行。
其他诉讼请求不予支持。
本案受理费1612元，鉴定费200元，由被告负担。

1.上诉人陈某、陈某2、李某、李某1、钟某诉称：（1）自留山和荒山两者性质完全不同，荒山可以承包，而自留山所有权虽归集体所有，但使用权归个人长期不变，不存在承包问题。而且承包是平等主体之间协商的事，不能由第三方决定。一审判决将五原告自留山片的果林改为承包，并判定承包额和承包期限，是错误的。（2）林木所有证是林木所有权、林地使用权的凭证，受法律保护，非经法律程序不得撤销。一审判决收回我们的所有权、林地使用权是错误的。（3）一审判决赔偿我们1994年林果损失过低，评估产量低。

2.上诉人珠岭村委会诉称：我村仅有自留树，没有自留山。五原告林权证范围有集体果树。村收回果树、林地有政策和法律依据，村有权基于形势变化，依村民自治原则决定村的事务。个人利益应服从集体利益，果林返还五原告不妥，没有尊重珠岭村的历史现实，也没有尊重遵化市委、市政府的文件。林地应有偿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