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法院（1995）象刑初字第213号。

2.案由：任某等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王某窝赃案。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检察院，检察员郑善珏。
被告人：任某，男，40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船长。1995年7月13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杨根飞，浙江省象山县信大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郑某，男，20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船员。1995年7月13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徐忠诚，浙江省象山港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陈某，男，33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船员。1995年7月13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黄永顺，浙江省象山港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吴某，男，25岁，汉族，浙江省鄞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船员。1995年7月14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吴全佩，浙江省象山港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王某1，男，33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船员。1995年7月14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许见红，浙江省象山县信大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徐某（徐某1），男，29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雇佣船员。1995年7月14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黄燕，浙江省象山港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王某2，男，41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浙象渔4X8号船雇佣船员。1995年7月14日因本案被逮捕。
被告人王某2未委托辩护人，自己行使辩护权。
被告人：王某，女，38岁，汉族，浙江省象山县人，原系象山肥石浦自来水厂职工。1995年7月14日因本案被逮捕。
被告人王某未委托辩护人，自己行使辩护权。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蒋意元；人民陪审员：徐孝坤、郑根条。

6.审结时间：1995年12月15日。

（二）诉辩主张

1.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检察院指控称
1994年12月至1996年4月间，被告人任某利用浙象渔4X8号船可走国际航线之便，采用电话联系面谈等方法，与福建籍偷渡组织者周某、周某1、林某、陈某1等人商定偷渡人数、时间、运送费等。先后7次以每人人民币4.5万元、7.5万元、9万元、10万元的运送费，分别在象山县石浦渔港码头、鹤浦码头等处，用浙象渔4X8号船，收福建省福清市等地的偷渡者92人运送至日本福冈市博多码头，由被告人郑某、陈某、吴某、王某1、徐某等人护送上岸。其中被告人郑某、吴某、徐某参与运送7次；被告人陈某参与运送6次；被告人王某1参与运送5次；被告人王某2参与运送4次。所得赃款人民币714.5万元，按4X8号船船股分配（其中任某1.6股，郑某、陈某分别1.2股，吴某、王某1、梁某、陈某2、黄某、张某、金某分别1股），由被告人任某统一安排，用于建造503号船、还债、买设备、个人分配等。被告人徐某分得人民币2.3万元、日元12万元，被告人王某2分得人民币3000元。案发后，已追回人民币264.745239万元、日元5万元及4X8号船、503号船各1艘、单边带、大哥大各1台。被告人王某明知丈夫任某用浙象渔4X8号船运送他人偷渡国境所得的赃款而予以保存、转移，当公安机关对任某等人进行审查时，又先后二次将总额人民币188万元赃款存单交给他人到慈溪市提款、窝藏。当第二次提款时被当场抓获。上述事实有证人证言、追回的赃款等证据所证实，各被告人也均供认，足以认定。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检察院认为：被告人任某、郑某、陈某、吴某、王某1、徐某、王某2以营利为目的，多次运送他人偷越国境，其行为已触犯刑律，均构成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被告人王某明知是犯罪所得的赃款而予以窝藏，其行为已触犯刑律，构成窝赃罪。故特提起公诉，请求依法惩处。

2.被告人的答辩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
被告人任某的辩护人认为：任某虽是浙象渔4X8号船的船长，是本案的主犯，但在关押期间主动协助公安机关工作，有立功表现，请求依法对任某从轻处罚。郑某、陈某、吴某、王某1等四被告人的辩护人均认为：该四被告人系船员，只是协助任某完成运输任务，在本案中仅起着次要作用，是从犯，请求依法比照主犯从轻、减轻处罚。被告人徐某的辩护人认为，徐某是雇佣人员，在本案中起着次要作用，是从犯，且退赃好、有悔罪表现，请求依法予以减轻处罚，并适用缓刑。

（三）事实和证据
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
1994年5月1日，被告人任某以浙象渔4X8号船合伙负责人、船长的名义，与中外合资宁波海高水产有限公司签订联营协议，浙象渔4X8号船经日本、香港、韩国等地运销鲜活水产品。雇佣被告人徐某、王某2为大副、大管轮。1994年7月22日起，浙象渔4X8号船由被告人任某亲自驾驶，被告人郑某、陈某、吴某、王某1、徐某、王某2和张某、郭某、梁某（均另案处理）等人先后三次开往日本长崎、福冈。1994年11月上旬某天，福建省福清市周某找到被告人任某，要求浙象渔4X8号船运送福建人偷渡日本，付其运送费。当天，任召集合伙人商量同意后，答复周某。自1994年12月上旬至1995年4月下旬，任采用电话联系、面谈等方法，与福建省福清市偷渡组织者周某、周某1、林某、陈某1等人商定偷渡人数、时间、运送费，先后7次以运送一名偷渡者收取运送费4.5万元、7.5万元、9万元、10万元，用浙象渔4X8号船，在石浦用单边带遥控指挥，被告人郑某在船上用单边带接听、汇报。船靠博多码头后，由被告人郑某、吴某、陈某、王某1、徐某等人护送上岸。其中，被告人郑某、吴某、徐某参与运送7航次；被告人陈某参与运送6航次；被告人王某1参与运送5航次；被告人王某2参与运送4航次。所得赃款共计人民币714.5万元，按浙象渔4X8号船13股股份分配（其中任某1.6股，郑某、陈某各1.2股，吴某和陈某2、梁某、黄某、张某、金某、郭某、郭某1各1股），由被告人任某统一安排，用于建造503号船、还债、买设备和分红，被告人徐某分得红包人民币2.3万元、日币12万元，被告人王某2分得红包人民币3000元。案发后，公安机关已追缴人民币264.745239万元、日元5万元，4X8号船、503号船名一艘，单边带、大哥大各一台。1995年3月间，被告人王某明知丈夫任某及其船员用浙象渔4X8号船运送福建人偷渡日本，并帮助保存、转移赃款。案发后，王某将隐藏的6张存单，计人民币188万元，于5月5日、5月8日派任某2等人到慈溪市锦轮总公司提款。被告人任某在关押期间，协助公安机关工作，有立功表现。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联营协议，证明海高公司与浙象渔4X8号船联营搞国际运输等事宜。
（2）船员名单，证明部分船次到日本博多港的船员人数及情况。
（3）周某证词，证明同被告人任某联系运送偷渡的时间、地点、人数、付款数额及经过。
（4）住宿登记，证明部分偷渡者偷渡时间及偷渡者的情况。
（5）书证、上缴单据，证明公安机关追缴的浙象渔4X8号船、503号船、单边带、大哥大以及人民币264.745239万元、日元5万元，已上缴县财政。
（6）任某2、黄某1证词，证明5月5日、8日由被告人王某指派去慈溪取款的事实。
（7）象山县公安局报告，证明被告人任某在看守所关押期间，有立功表现。
（8）各被告人供述，能互相印证，且与上述证据相符。本案证据充分、确实，足以认定。

（四）判案理由
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法院认为：
被告人任某、郑某、陈某、吴某、王某1、徐某、王某2，利用浙象渔4X8号船走国际船线之便，多次运送他人偷越国境，运送人员众多，违法所得数额巨大，其行为已触犯刑律，构成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被告人王某明知是浙象渔4X8号船运送他人偷越国境违法所得赃款，予以窝藏、转移，其行为亦触犯刑律，构成窝赃罪。在共同犯罪中，被告人任某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应从重处罚；但其在看守所关押期间，协助公安机关工作，有立功表现，可依法从轻处罚。被告人郑某、陈某、吴某、王某1、徐某、王某2起次要作用，系从犯，应比照主犯从轻、减轻处罚。被告人郑某退赃差，应酌情从重处罚。被告徐某、王某2系雇佣人员，退赃好，有悔罪表现，予以从宽处理。

（五）定案结论
浙江省象山县人民法院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严惩组织、运送他人偷越国（边）境犯罪的补充规定》第四条第一款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条、第二十二条、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四条、第六十三条、第五十一条第一款、第五十二条、第六十七条第一款、第六十八条，作出如下判决：
1.被告人任某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9年，附加剥夺政治权利2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
2.被告人郑某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附加剥夺政治权利1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5万元。
3.被告人陈某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1.5万元。
4.被告人吴某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
5.被告人王某1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
6.被告人徐某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
7.被告人王某2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2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00元。
8.被告人王某犯窝赃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缓刑1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00元。
宣判后，任某等八被告人均表示服判，一审判决生效。

（六）解说
浙江省象山县法院对本案的判决是正确的、合法的，这是因为：
在审理过程中，八行为人对罪行的交代及供述与有关证据是能相互印证的，故案件事实是清楚的。本案的关键在于如何对各行为人进行处刑。任某等8人在犯罪过程中次数多，运送出境的人员众多，而且违法所得数额巨大，但刑法对此却没有明确规定，因此，象山县人民法院在处刑时具体适用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严惩组织、运送他人偷越国（边）境犯罪的补充规定》第四条第一款的规定是正确的。该《补充规定》是全国人大对我国刑法的补充和完善，是刑法原则的具体化，具有法律效力，是法院定罪量刑的法律依据。行为人任某作为主犯，理应从重处罚，但其在看守所关押期间，能够坦白交待罪行，并协助公安机关工作，挖出余犯，这是属于有立功表现的情节。因此，法院对任某进行量刑时，结合退赃较好具体情节，对被告人任某进行了从轻处罚。同样，除郑某外，其他几个行为人也因认罪态度好、退赃及时，给予了从轻处罚。而行为人郑某，因退赃差，故法院酌情从重予以处罚。与此同时，法律对获取非法利益的行为人从经济上予以打击，本案八行为人被判处徒刑的同时，均分别被并处罚金，不让他们在经济上得益。从案件的处理结果来看，体现了我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一贯政策，既打击了罪犯的嚣张气焰，维护了社会稳定，也给一些确有悔改之意的罪犯提供了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也符合我国刑事审判贯彻的惩罚与教育相结合的原则。
（尤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