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2012）东行初字第239号
二审判决书：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2013)二中行终字第116号

2．案由
税务行政处罚

3．诉讼双方
上诉人（一审原告）中昶国际投资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豆波，执行董事。
委托代理人赵云辉，北京市卓宥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龚学廷，北京市卓宥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一审被告）北京市东城区国家税务局。
法定代表人王某1，局长。
委托代理人王家本，北京市天驰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王某2，北京市东城区国家税务局干部。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张立鹏；代理审判员：胡柳；人民陪审员：王祖凯。
二审法院：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金丽；代理审判员：霍振宇、杨旸。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12年12月20日。
二审审结时间：2013年3月20日。

1．被诉具体行政行为
2012年2月22日，东城区国税局作出东国税罚【2012】1号《税务行政处罚决定书》（以下简称处罚决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以下简称《税收征收管理法》）第六十三条第一款的规定，决定对中昶公司的偷税行为处以所偷税款2倍的罚款，罚款金额共计218 295 342.20元。

2、一审诉辩主张
原告诉称：东城区国税局于2012年2月22日作出的处罚决定事实认定与实际不符，且缺乏法律依据、明显不当，依法应予撤销。具体事实与理由如下：2011年9月27日，东城区国税局向中昶公司送达了东国税罚告【2011】2号《税务行政处罚告知书》，要求中昶公司就2008年8月7日无偿受让山西裕中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裕中公司）转让的山西裕丰嘉南铁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嘉南公司）7 000万股权（占注册资本的70%）作为补缴税款109 147 671.10元，并拟处罚款218 295 342.20元。东城区国税局在应中昶公司申请组织听证后于2012年2月22日作出处罚决定，认定：中昶公司受让的7 000万股权，至转让方裕中公司注销日（2010年11月10日）未支付受让股权的款项，该未付款项应作为确实无法偿付的应付款项，属于中昶公司企业所得税应税收入。东城区国税局在参考中昶公司2009年6月受让嘉南公司1 600万股权（占注册资本的16%）转让价格为1亿元基础上，计算出中昶公司受让嘉南公司7 000万股权的公允价值为43 750万元。东城区国税局认为中昶公司取得应税收入，未作财务处理，未向税务机关申报纳税，造成少缴企业所得税109,147,671.10元，属于偷税。因此，决定对中昶公司偷税行为处以所偷税款2倍的罚款，罚款金额为218,295,342.20元。中昶公司认为就受让股权不存在应付款项，东城区国税局认定中昶公司未支付受让股权款项与事实情况不符。即便就受让股权中昶公司尚有应付款项，东城区国税局依据裕中公司的注销行为将中昶公司受让股权转为企业所得税应税收入也缺乏事实与法律依据。股权转让价格依法无需税务机关核定，即便需要核定，东城区国税局参照2009年6月10日的股权转让价格核定价格，缺乏法律依据。要求依法撤销被诉处罚决定。
被告辩称：处罚决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律适用正确，程序合法，并无不当。中昶公司的诉讼请求没有事实根据和法律依据，不能成立。请求法院依法维持处罚决定，以维护国家税收利益。

3．一审事实和证据
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中昶公司2008年7月21日与山西裕丰铁路建设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裕丰铁路公司）、裕中公司和晋城市展杰工贸有限公司签订股权转让协议，约定：由中昶公司受让裕中公司所持有的嘉南公司70%的股权，（70%的出资额相当于7 000万元人民币）；受让晋城市展杰工贸有限公司所持有的嘉南公司5%的股权，（5%的出资额相当于500万元人民币）。裕丰铁路公司受让裕中公司持有的25%的股权（25%的出资额相当于2 500万元人民币），嘉南公司注册资本1亿元。协议未明确约定股权的转让形式、转让对价及对价款的支付时间。
2008年8月初,裕中公司与中昶公司、裕丰铁路公司又签订股权转让协议，明确中昶公司同意以货币形式购买裕中公司所持嘉南公司7 000万元股权、裕丰铁路公司同意以货币形式购买裕中公司所持嘉南公司2 500万元股权。
2008年8月15日，股权转让变更登记手续完成。2008年当年，中昶公司帐中未记载与裕中公司的资金往来情况。截至裕中公司2010年11月10日注销工商登记前，中昶公司仍未支付对价。2009年6月，中昶公司与裕丰铁路公司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及补充协议，约定由中昶公司受让裕丰铁路公司所持嘉南公司16%的股权并支付对价1亿元。2010年1月18日，股权变更登记手续完成。
2010年11月19日至2011年9月20日东城区国税局对中昶公司2007年8月23日至2010年12月31日期间的纳税情况依法进行了检查，调取检查了中昶公司的账簿、凭证及有关纳税资料，对有关单位和人员进行了调查。因案情重大，东城区国税局延长了检查期限。根据《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二条的规定，东城区国税局于2011年9月27日向中昶公司送达了《税务行政处罚事项告知书》，告知中昶公司拟对其作出行政处罚决定的事实、理由及依据，并告知其依法享有的权利。根据中昶公司的申请，东城区国税局于2011年11月28日依法举行了听证会，听取了中昶公司的陈述与申辩。2012年2月22日，东城区国税局作出处罚决定，同年2月27日送达中昶公司。中昶公司于2012年4月11日向北京市国家税务局申请行政复议，北京市国家税务局于2012年7月17日作出行政复议决定书，维持处罚决定。中昶公司不服，向一审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4．一审判案理由
东城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东城区国税局具有对本辖区内偷税行为作出行政处罚的行政职权。本案中，中昶公司2008年7月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受让裕中公司所持有的嘉南公司7 000万元股权，该协议并未明确无偿转让。2008年8月，中昶公司又与裕中公司、裕丰铁路公司签订转让协议，明确中昶公司同意以货币形式购买裕中公司所持有的嘉南公司7 000万元股权。故，东城区国税局确认中昶公司对该协议存在应付款项是正确的。截至2010年11月10日，裕中公司注销工商登记时，中昶公司未支付股权转让对价款，东城区国税局确认该款项属于"确实无法偿付的应付款项"。东城区国税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所得税法》（以下简称《企业所得税法》）第六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所得税法实施条例》（以下简称《实施条例》）第二十二条的规定，认定该款项应计入收入总额，计算缴纳企业所得税，符合法律规定。根据《实施条例》第十二条第二款的规定，中昶公司取得的股权投资收入属于非货币形式收入。根据《实施条例》第十三条第一款的规定，东城区国税局按照公允价值确定中昶公司以非货币形式取得的股权投资收入于法有据。由于中昶公司账目中未记载也不能提供相关价格资料，东城区国税局以中昶公司2009年6月完成的受让裕丰铁路公司持有嘉南公司16%股权的交易价格为基础，计算并确定中昶公司涉案股权转让价款。因中昶公司已经完成以一亿元的转让价受让裕丰铁路公司所持有的嘉南公司16%股权的交易，该交易价格已经成为市场价格，且与本案涉及的股权转让的受让主体相同，受让股权的标的公司相同，因此具有相关性和可比性。东城区国税局据此计算并确定中昶公司受让占注册资本70%的7 000万元股权的股权转让价款为43 750万元，以此作为企业所得税的计税价格，并无不当。根据《税收征收管理法》第六十三条的规定，中昶公司未将取得的股权投资收入计入收入总额，未申报缴纳企业所得税，已造成少缴企业所得税税款的结果，东城区国税局认定中昶公司构成偷税符合法律规定。2010年11月19日至2011年9月20日东城区国税局对中昶公司2007年8月23日至2010年12月31日期间的纳税情况依法进行了检查，调取检查了中昶公司的账簿、凭证及有关纳税资料，对有关单位和人员进行了调查。因案情重大，东城区国税局延长了检查期限。根据《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二条的规定，东城区国税局于2011年9月27日向中昶公司送达了《税务行政处罚事项告知书》，告知中昶公司拟对其作出行政处罚决定的事实、理由及依据，并告知其依法享有的权利。根据中昶公司的申请，东城区国税局于2011年11月28日依法举行了听证会，听取了中昶公司的陈述与申辩，程序合法。在此基础上，东城区国税局作出的处罚行为符合法律规定。关于中昶公司认为2008年7月，中昶公司受让嘉南公司70%股权时，因为当时无法定价，转让双方暂定股权为无偿转让。正因此，在所有股权转让协议中均未约定股权转让对价及转让款支付时间，所提及的数字仅仅是法律意义上对应股权比例的出资额之意见。因该转让协议并未明确为无偿转让，而且是否为无偿转让，都应当就受让股权缴纳企业所得税，故对此意见不予支持。关于中昶公司认为至股权转让时，嘉南公司实际的帐面净资产已经为负数，由此也可佐证股权转让应为无偿转让之意见。因嘉南公司资产为负数与是否应缴纳企业所得税无关，故对此意见不予支持。关于中昶公司认为实际上2009年6月10日其受让嘉南公司16%股权时已一并解决股权转让价款支付事宜之意见。因协议并未明确载明上述内容，不能证明中昶公司已支付股权转让价款；且中昶公司首先称股权转让为无偿转让，后又称股权转让款已支付完毕，前后矛盾，故对此意见不予支持。综上，东城区国税局作出处罚决定的行为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法规正确，程序合法。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五十四条第（一）项之规定，判决维持东城区国税局2012年2月22日作出的处罚决定书。

5．一审定案结论
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五十四条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维持北京市东城区国家税务局二Ο一二年二月二十二日作出的东国税罚【2012】1号《税务行政处罚决定书》。
案件受理费五十元，由原告中昶国际投资有限公司负担（已交纳）。

中昶公司上诉认为：1、无论是中昶公司，还是裕中公司均认可：就涉诉股权，中昶公司对裕中公司并无应付款项，此系双方当事人依照意思自治原则确认的事实，在交易价格明显偏低且无正当理由的前提下，税务机关有权核定交易价格作为其核定应纳税额的基础，但无权认定交易的当事人双方基于该交易行为是否需要支付价款以及支付价款的多少。一审法院及东城区国税局认定中昶公司对裕中公司存在应付款项，与当事人的真实意思不符，且证据不足、适用法律错误。2、即便中昶公司尚欠裕中公司应付款项，裕中公司的注销也并不必然免除中昶公司的债务。一审法院及东城区国税局依据裕中公司的注销行为认定中昶公司的应付款项为企业所得税应税收入与事实不符、缺乏法律依据，并且违背所得税法基本原理。3、东城区国税局参照一年以后的股权转让价，即：2009年6月10日的股权转让价格确定中昶公司受让涉案股权的"公允价值"毫无法律依据，且明显不当，一审法院认定明显错误。4、中昶公司并无偷税故意，一审法院及东城区国税局认定中昶公司构成偷税证据不足。5、东城区国税局对中昶公司的税务检查与审理已超出法定期限，执法程序违法，一审法院认定东城区国税局具体行政行为程序合法证据不足。
东城区国税局同意一审判决，请求予以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