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1999）博刑初字第106号。

2.案由：王某等抢劫、打击报复证人案。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检察院，检察员刘本旺，代理检察员梁红涛、康二红。
被告人：王某（又名王某1），男，1970年10月11日出生，河南省博爱县人，汉族，博爱县公路段职工。因犯流氓罪于1996年12月16日被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1997年1月10日刑满释放。因本案于1999年4月13日被逮捕。
辩护人：郭彩凤，焦作河阳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王某2，男，23岁，汉族，农民。因本案于1999年4月13日被逮捕。
辩护人：李菊香，焦作金谷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王某3，男，24岁，汉族，无业。因本案于1999年4月13日被逮捕。
辩护人：刘春来、史正梅，焦作天然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彭某（又名彭某1）男，22岁，汉族，无业。因本案于1999年4月13日被逮捕。
辩护人：杨新娥、赵文，焦作天然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尚国忠；审判员：王文胜；代理审判员：张明。

6.审结时间：2000年6月6日。

（二）诉辩主张

1.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检察院指控称
1999年1月20日至同年1月27日，被告人王某、王某2、王某3、彭某四人伙同崔某窜至博爱县白坡收费站，采用胁迫手段，强行撵走收费站工作人员，自行收取过往车辆通行费共2280元，其中王某、王某2分别参与作案6次，王某3参与作案4次，彭某参与作案3次。1997年初至1998年11月，被告人王某因认为其于1996年被判刑是梁某作证所致，多次找梁某闹事并殴打梁，向梁索要现金350元。四被告人的行为触犯《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第三百零八条之规定，被告人王某构成抢劫罪、打击报复证人罪；王某2、王某3、彭某构成抢劫罪。

2.被告人的答辩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
（1）被告人王某辩解其未抢劫收费站财物，未威胁、殴打收费人员，不构成抢劫罪；亦未殴打梁某，未向梁索要钱财，不构成打击报复证人罪。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是，王某未去收费亭收费，未对收费人员及过往司机当场使用暴力、胁迫手段，不构成抢劫罪；同时梁某称被王某打击报复，没有证据证实，王某虽找过梁某，并未威胁、殴打过梁，情节显著轻微，不构成打击报复证人罪。
（2）被告人王某2辩解其在收费期间未与收费人员发生过冲突，未撵走收费人员，未持刀威胁保安人员，不构成抢劫罪；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是，王某2未对收费人员及过往司机采用暴力、胁迫手段，其行为虽具有社会危害性，但不符合抢劫罪的构成要件，且王某2有投案自首情节。
（3）被告人王某3辩解去收费站收费应为三次。收费期间未撵走工作人员，是在工作人员同意并在场的情况下收费，不构成抢劫罪。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是，被告人王某3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未采用暴力、胁迫手段，其行为虽妨害了正常的收费秩序，但未侵犯国有财产所有权，不构成抢劫罪。
（4）被告人彭某辩解其未参与1月25日凌晨的收费，未对收费人员及过往司机采用暴力、胁迫手段，未抢劫收费站财物，不构成抢劫罪。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是，彭某参与作案实为二次，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作案后投案自首，并在羁押期间揭发他人犯罪行为，有立功表现。

（三）事实和证据
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
1.抢劫。
1999年1月20日夜12时许，被告人王某、王某2、王某3、彭某伙同崔某（批捕在逃）预谋后，驾驶“桑塔纳”牌轿车窜至博爱县白坡收费站。王某对带班的李某进行威胁，并指使其余四人到收费亭。此四人到收费亭后，威胁并撵走收费人员，坐在收费座位上自行收取过往车辆通行费，时间长达1个小时，所收费用300元交给了王某。王某给该四人各30元，余款自己占有。同年1月23日凌晨，王某、王某2、王某3、崔某到收费站，王某2、王某3收费400元。王某分给三人各30元。同年1月23日晚11时许，王某指使王某2、王某3、崔某租车去收费站，王某2持匕首对保安人员进行威胁，收费400元，后王某分给三人各40元。同年1月25日凌晨，王某、王某2、彭某、崔某到收费站，收费400元，王某分给三人各60元。同年1月27日凌晨，王某、王某2、崔某再次到收费站收费时，公安人员闻讯赶到，将王某当场抓获。王某2与崔某将收取的80元现金平分后逃跑。以上，王某抢劫作案6次，抢劫现金数额共计1980元；王某2作案6次，抢劫现金数额共计1980元；王某3作案4次，抢劫现金数额共计1500元；彭某作案3次，抢劫现金数额共计1100元。1999年3月18日和4月5日，王某2、彭某先后投案自首；彭某羁押期间，揭发他人私藏枪支的犯罪事实，经查证属实。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博爱县交通局报案材料证明王某等人6次到白坡收费站非法收费的情况。
（2）李某的证言，证明王某等人在1月20日夜到收费站后，王某在车上威胁李说来收费站弄钱花，并指使其余几人去收费亭收费。
（3）何某、赵某、史某、毋某、辛某、程某的证言，均证明王某2等人在1月20日夜撵走收费亭人员自行收费的事实。
（4）赵某1、赵某2、李某1、王某4、冯某、胡某等人的证言，证明王某等人于1月23日凌晨到1月27日凌晨先后五次到收费站非法收费的情况。
（5）冯某的证言，证明1月23日晚王某2等收费时，王某2将匕首抵住冯的肚予进行威胁。
（6）现场勘查笔录及照片、作案工具匕首等（提取在案）。
（7）王某2、彭某投案自首及彭某立功表现的证明。
2.打击报复证人。
1997年初，王某刑满释放后，以其被判刑是梁某作证所致为由，对梁某进行打击报复。从1997年春节后至1998年11月，被告人王某多次找梁某闹事，并向梁索要现金350元。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梁某陈述其被打击报复的经过。
（2）贺某的证言，证明王某到梁某的办公室大吵大闹，抓住梁的胳膊说梁以前告发过他，要打梁某，被贺拦住。
（3）张某的证言，证明王某在东彤饭店抓住梁某的领口让梁结账。听王说梁以前告发致其坐牢，后王某又到梁某的办公室闹过一次。
（4）赵某3、王某5的证言，证明王某刑满释放后一直找梁某闹事，其二人对此事做过调和。
（5）1996年公安机关侦查王某流氓、敲诈勒索一案时，梁曾向公安机关作证的记录。

（四）判案理由
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根据上述事实和证据认为：
王某、王某2、王某3、彭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胁迫手段强行撵走收费的工作人员，非法收取车辆通行费，均触犯《刑法》二百六十三条第（四）项之规定，构成抢劫罪；王某对证人打击报复，触犯《刑法》第三百零八条之规定，构成打击报复证人罪，公诉机关指控成立。四被告人及其辩护人辩解未对收费人员及过往司机采取暴力、胁迫手段，收费征得了收费站人员的同意，没有证据证明，不予采纳；王某3、彭某辩解未参与1月23日凌晨和25日凌晨的作案，未提供相关证据，且与同案犯供述相悖，亦不予采纳。辩护人杨新娥辩解彭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其理由不能成立；但辩解彭某有立功表现，经查证属实，应予认定。王某辩解未对梁某进行过打击报复，与庭审查明的事实不符，其又未提供相关证据，故对其辩解不予采纳。王某刑满释放后五年内重新犯罪，系累犯，应从重处罚，且一人犯数罪，应数罪并罚。王某2、彭某犯罪后投案自首，可从轻处罚，彭某又有立功表现，可以减轻处罚。

（五）定案结论
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第（四）项、第三百零八条、第五十六条、第六十九条、第二十五条、第六十五条第一款、第六十七条第一款、第六十八条第一款、第六十四条之规定，做出如下判决：
1.王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5000元，剥夺政治权利四年；犯打击报复证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六年，并处罚金5000元，剥夺政治权利四年。
2.王某2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并处罚金5000元，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3.王某3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3000元，剥夺政治权利二年。
4.彭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并处罚金2000元。
5.随案移送的匕首、砍刀各1把予以没收。
6.随案移送的王某犯罪所得90元、王某2犯罪所得230元、王某3犯罪所得130元、彭某犯罪所得120元均予以没收；对被告人王某犯罪所得1530元予以追缴。

（六）解说
抢劫罪是最严重的侵犯财产犯罪，它不仅侵犯公私财产权利，而且侵犯到他人的人身权利。本案中，王某等四人，多次窜到博爱县白坡收费站，以胁迫手段强行撵走收费人员而非法代为收费，并将所收费用全部瓜分，是以胁迫手段强行劫取财物的行为，完全符合抢劫罪的特征，人民法院以抢劫罪判处王某等四人定性准确。与一般案件不同的是，本案中，人身权利的被侵犯者和财产权利的被侵犯者并不一致，前者为收费站工作人员，后者为国家财产。但这并不影响抢劫罪的构成。
打击报复证人罪是1997年修订后的《刑法》增设的一个罪名，它是指对向司法机关作证的人进行打击报复的行为。1997年初，王某刑满释放后，伺机对在其案件中作证的证人梁某进行打击报复，自1997年春节至1998年11月，其多次找梁闹事，并索要了现金350元。其行为完全符合打击报复证人罪的特征。
值得注意的是，王某实施打击报复证人行为之初，1997年《刑法》尚未生效，而在1979年《刑法》中又未规定有打击报复证人罪（当然，如果打击报复证人行为构成其他犯罪，如故意伤害罪等的，另当别论），按照当时的法律，一般的打击报复证人行为不构成犯罪，但是，王某的行为一直连续到1997年10月1日之后即1997年《刑法》生效之后，按照最高人民检察院1997年10月《关于检察工作中具体适用修订刑法第十二条若干问题的通知》之第三条规定，对1997年10月1日以后构成犯罪的行为，应追究刑事责任。
（王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