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2000）中刑初字第14号。
二审判决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2001）新刑终字第85号。

2.案由：票据诈骗案。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上诉人）：罗某，男，汉族，1964年12月12日出生，大专文化程度，1997年2月2日被监视居住，同年3月27日被逮捕。捕前系新疆德康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
辩护人：刘远飞，乌鲁木齐市第八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上诉人）：金某，男，汉族，1961年12月19日出生，四川省资中县人，初中文化程度，1997年11月20日因本案被刑事拘留，1998年1月26日被监视居住，同年3月27日被逮捕。捕前系新疆五家渠万城宾馆经理。
辩护人：马添城，佛冈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上诉人）：刘某，男，汉族，1962年2月10日出生，乌鲁木齐市人，中专文化程度，1997年5月15日因本案被监视居住，同年11月19日被刑事拘留，1998年1月26日被监视居住，同年3月27日被逮捕。捕前系新疆建设银行乌鲁木齐市支行人民路分理处会计。
被告人（上诉人）：刘某1，男，汉族，1957年1月15日出生，陕西省白水县人，高中文化程度。1997年12月16日因本案被刑事拘留，1998年1月26日被监视居住，同年3月27日被逮捕。无职业。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袁勤；代理审判员：赵俊龄、高峰。
二审法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陈国良；代理审判员：王福生、毛小凤。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00年12月25日。
二审审结时间：2001年4月24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新疆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称
1996年12月，新疆坤龙工贸公司持有一张中国农业银行山东德州分行营业部签发给山东省棉麻公司德州采购供应站的编号为0XXXXXX4号银行承兑汇票第二联，面额为350万元。1997年2月10日，该公司的吴某（曾用名“吴某1”、“吴某2”）通过被告人刘某1、金某以20万元价格将该承兑汇票变卖给新疆德康实业有限公司。该公司总经理、法定代表人罗某知道该承兑汇报缺少第三联，无法兑现。后被告人金某按被告人罗某的旨意与被告人刘某1印制了该汇票的第三联。1997年3月10日，被告人罗某用该汇票在新疆金属公司有色公司购买了价值350万元的钢材。钢材变卖后，被告人金某得赃款90万元，刘某1得赃款5000元，其余赃款被罗某挥霍。此外，罗某通过关系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的700万元存入建设银行人民路分理处。为达到骗取该款的目的，被告人罗某指使被告人金某伪造印章。随后金某找到被告人刘某1要求帮忙刻制印章。刘某1通过刘某2（在逃）以1.2元的价格私刻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乌鲁木齐市建行体育馆路分理处”、“军区后勤资金结算中心”三枚印章。新疆德康有限公司办公室主任陈某持德康公司伪造的证明购买了一本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转账支票，并于同年4月2日以转账方式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账户上的699.9万元转入新疆德贵有限公司账内。同年四五月间，德康公司从德贵公司转账现金580万余元，其中给他人400万元，投资180万元；后又从德贵公司转账80万余元，用于德康公司的各种开支。剩余款39.9万元提现后，被被告人罗某挥霍。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罗某、金某、刘某、刘某1以伪造、冒用他人的汇票、支票的手段，骗取国家财产1049.9万元，他们的行为均已构成票据诈骗罪，提请本院依法惩处。
（2）被告人的答辩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
被告人罗某辩称，关于起诉书指控的第一起事实。经由被告人金某介绍，新疆坤龙工贸公司将此承兑汇票转让给我，为此双方签订了转让合同。后我将该承兑汇票背书转让新疆金属公司提取钢材，同时给被告人金某支付90万元，让其发运棉花。关于起诉书指控的第二起事实。主要是由被告人刘某操作，我只将刘某提供给我的一张存款单进行涂改，其作用要小于被告人刘某。另外起诉书中指控我指使金某私刻公章，不是事实。其辩护人认为，起诉书指控的第一起事实中的汇票，被告人罗某是善意受让，其行为不构成票据诈骗罪。起诉书指控的第二起事实，全部由被告人刘某安排并操作，被告人罗某没有诈骗的故意及行为。另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知道这笔款以存定贷的方式转给他人使用，并从中获取高额利息。如果说被告人罗某的行为构成犯罪，那其在共同犯罪中也只起次要作用，系本案的从犯，应该从轻处罚。另被告人罗某是以单位德康公司的名义实施犯罪，应认定为单位犯罪。
被告人金某辩称：承兑汇票第三联是罗某让我去印的。关于给山东发棉花一事，由于与山东方面联系其表示要来新疆，所以棉花没有发出，购棉花款用于了万城宾馆建设。其辩护人认为：金某在起诉书指控的第一起事实中，主观上是采取放任态度，没有诈骗的故意。金某在起诉书指控的第二起事实中，没有参与预谋，主观上是不明知的，不具备诈骗的故意，因此其行为不构成票据诈骗罪。另被告人金某归案后，能主动协助公安机关抓获本案被告人，有立功表现，请求从轻处罚。
被告人刘某辩称：存款是罗某拉来的，后罗某要求贷款，没有办成。我的行为不构成犯罪。其辩护人也认为刘某的行为不构成犯罪。
被告人刘某1辩称：我是受公司的委托去同金某一起办理银行汇票的事。因汇票无第三联，金某让我同他一起去印刷厂，是李某印制的第三联。事后，金某给我借了2000元。其辩护人认为，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刘某1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刘某1的行为不构成犯罪。因为伪造汇票第三联，是由金某画出并送到印刷厂的，刘某1知道印制第三联，但不知道用此汇票进行诈骗。

2.一审事实和证据
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新疆德康实业有限公司于1996年8月30日登记成立，注册资本318万元，法定代表人罗某，系具有企业法人资格的私营公司。1999年9月28日该公司被注销。
1996年9月，被告人金某、刘某1在乌鲁木齐市北晨典当行相识。同年12月，刘某1告知金某有一张承兑汇票要转让，金提出要先看承兑汇票，金、刘二人即找到了持票人吴某。吴提出需支付20万元转让金方可转让。金某便将此事转告罗某，罗当即表示只要汇票是真的，愿意支付20万元转让金。经金某、刘某1引见，罗与吴见面并对承兑汇票的汇票联（实际只有此联）进行了核实。之后，吴某以乌鲁木齐市坤龙工贸公司名义将此汇票联即第二联背书转让给德康公司。德康公司先后给吴某支付8万元转让金，其余12万元出具了欠据。该承兑汇票系山东省棉麻公司德州采购站经德州市农行开给乌鲁木齐市坤龙公司购棉花的货款，票号0XXXXXX4，金额350万元。由于该汇票缺少解讫通知联即第三联，而无法贴现，经罗某联系，金某、刘某1在乌鲁木齐市维美印刷厂印制了该汇票的解讫通知联即第三联。1997年3月10日，德康公司将此汇票联和非法印制的解讫通知联背书转让给新疆金属材料总公司，该公司给其提供了价值350万元的钢材。德康公司将钢材变卖后，除乌鲁木齐市盛达有限公司欠钢材款1289171.40元未收回外，其余钢材款均收回进入德康公司账户。德康公司将其中107万元支付给乌鲁木齐市友谊贸易公司用于购棉花，剩余款均用于公司开支。
1997年3月，被告人刘某在建设银行人民路分理处工作期间，为吸收存款，让罗某帮忙。罗提出将吸收来的存款以贷款的形式给其德康公司使用，刘某答应帮助。同年3月11日，罗某通过常某、李某1介绍，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保中心的公款700万元存入建设银行人民路分理处，设立账户，预留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和“杨某”的印鉴。之后，罗某多次找刘某要求办理贷款业务均未成。在此情况下，罗某给金某提供了3枚章样及2万元现金，指使金某找人刻制印章。经刘某1介绍，金找到了个体刻章户胡二娃，用9000元让其刻制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乌鲁木齐市建行体育馆路分理处”、“军区后勤资金结算中心”3枚假印章。同年3月26日，刘某用劳保中心的假公章出具了购买空白转账支票的证明，指使德康公司的业务员陈某持此证明在建设银行人民路分理处购买了一本转账支票，票号为0XXXXXX5～0XXXXXX0。1997年4月2日，罗某用盖有“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假章和“杨某”假名章的0XXXXXX7号转账支票，将劳保中心存在建设银行人民路分理处的700万元中的699.9万元一次性转入乌鲁木齐市德贵公司的账户，德贵公司又将该赃款616.1万元转入被告人罗某的德康公司的账户。为给存款单位劳保中心有个凭证，以掩盖犯罪事实，罗某于同年4月7日指使金某在建设银行昌吉支行以“乌铁局”名义存入人民币7万元。罗、金、刘三人经密谋欲将此存单涂改变造成700万元的存单。因涂改后留有明显的瑕疵，肉眼容易辨认，变造未成。当日，刘某给陈某7万元，又让其以“乌铁局”名义存入建设银行人民路分理处，存期为半年。罗某、刘某将此存单由7万元涂改成700万元。后德康公司获得赃款699.9万元。其中用于出借给其他公司400万元、还债务100万元、公司开支116.1万元。另刘某从德康公司借款10万元。剩余赃款73.8万元去向不明。案发后，追回210万元。
上述第一起犯罪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张某的证词，证实承兑汇票是吴某卖给罗某的，后罗某公司用这张汇票购买钢材。
（2）维美印刷厂经理付国亮的证词，证实一天下午罗某的公司派三个人来他们厂印制了一张汇票的第三联，是用印刷机印的。
（3）乌鲁木齐市工商银行出具的证据材料，证实山东省棉麻公司德州采购站为采购棉花而给乌鲁木齐市坤龙工贸公司签发了一张金额350万元的汇票，将第二联交给坤龙公司，而留存第三联，后因棉花生意没做成而德州采购站欲要回汇票第二联，坤龙公司称该汇票已背书转让无法追回。
（4）公安人员提取的银行承兑汇票联，证实由坤龙公司将此汇票转让给罗某经营的德康公司，后德康公司将汇票转让给新疆金属材料总公司，用于购买一批钢材。
上述第二起犯罪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建设银行乌鲁木齐市支行的报案材料，证实其支行的工作人员刘某与罗某内外勾结，将其支行700万元存款骗人罗某经营的德康公司。
（2）公安人员提取从犯罪嫌疑处提取的用以购买空白支票的劳保中心假证明、盖有假印鉴的699.9万元转账支票、涂改过的700元存单和变造的700万元的定期存单等，证实罗某、刘某、刘某1伪造票据诈骗建设银行乌鲁木齐支行存款700万元。
（3）刘某2、陈某的证词和罗某、刘某、刘某1的供述，证实罗某、刘某和刘某1为了诈骗金融机构存款刻制了“乌鲁木齐铁路局劳动保险中心”、“建行体育馆路分理处”和“军区资金结算中心”三枚印章，用以伪造票据。

3.一审判案理由
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罗某、金某、刘某、刘某1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伪造汇票解讫通知联和支票的手段，进行诈骗活动，其行为均已构成票据诈骗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本院予以采纳。被告人罗某在本案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应从重处罚，其否认犯罪事实及其辩护人提出对被告人罗某从轻处罚的意见，与本案事实不符，本院不予采纳。被告人金某提出复印承兑汇票第三联是受罗某的指使及辩护人提出被告人金某主观上没有犯罪的故意，客观上没有实施任何行为，不应按票据诈骗定罪处罚的辩解及辩护意见，与本案事实不符，本院不予采纳。被告人刘某否认犯罪及辩护人提出被告人刘某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的辩解及辩护意见，均与事实不符，本院不予采纳。被告人金某的辩护人提出，被告人金某归案后，能协助公安机关抓获本案被告人，有立功表现的辩护意见，由于辩护人未能提供相应的证据材料，本院不予认定。被告人刘某的辩护人提出，被告人刘某在看守所关押期间能检举揭发他人犯罪，有立功表现的辩护意见，经查不属实，不予采纳。被告人刘某1的辩护人提出被告人刘某1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的辩护意见，与本院查明的事实不符，本院不予采纳。

4.一审定案结论
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二条、第三十条、第三十一条、第一百九十四条、第二百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十六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1）被告人罗某犯票据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被告人金某犯票据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3）被告人刘某犯票据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刑期自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1997年11月19日至2012年11月18日止）。
（4）被告人刘某1犯票据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刑期自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从1997年12月16日起至2007年12月15日止）。

罗某上诉称：原判认定我将部分赃款挥霍与事实不符，事实是赃款除借给他人使用外，其余均用于公司的开支。其辩护人提出：罗某以公司名义实施的行为，非法所得归公司所有，应以单位犯罪论处。

金某上诉称：印制汇票、找人刻制印章都是罗某指使我去做的，我没有参与诈骗；90万元是德康公司预付给乌鲁木齐市友谊贸易公司购棉款，不是给我的赃款。其辩护人提出：根据金某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应认定为从犯，不应重判。

刘某上诉称：罗某以此要求我帮助贷款因其不符合贷款条件，未办成。罗曾提出，如不能贷款，就将700万元存款转走。以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的行为不构成犯罪。

刘某1上诉称：根据我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一审对我量刑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