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裁判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1998）宜中刑初字第1号。
二审裁定书：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1998）鄂刑一终字第17号。
重审判决书：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1998）宜中刑初字第3号。
重审二审裁定书：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1998）鄂刑一终字第112号。

2.案由：王某等故意杀人、盗窃枪支、玩忽职守案。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湖北省宜昌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员李绪成，代理检察员赵青、余跃。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某1，男，44岁，系被害人李某2之父。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章某1，男，50岁，系被害人章某2之父。
委托代理人：汪洋，宜昌市千秋律师事务所律师。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仝某1，男，52岁，系被害人仝某2之父。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母某1，男，50岁，系被害人母某2之父。
被告人（上诉人）：王某，男，25岁，土家族，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人，初中文化，个体工商户。1997年12月19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江华，宜昌市中天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上诉人）：邓某1，男，27岁，土家族，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人，初中文化，原系湖北宜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经济民警。1997年12月19日因本案被逮捕。
辩护人：周毅，宜昌市第二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上诉人）：李某3，男，27岁，土家族，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人，大专文化程度，原系宜昌市人民武装干部训练中心战术教员兼武器库保管员。1997年12月19日因本案被逮捕。
一审辩护人：李春林，宜昌市第二律师事务所律师。
重审辩护人：陈爱华，宜昌市真原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刘雪青；代理审判员：高建成、袁红文。
二审法院：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张新民；审判员：张西岭；代理审判员：吴学谊。
重审法院：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陈宜安；代理审判员：宋涛，李萍。
重审二审法院：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张新民；审判员：张西岭；代理审判员：吴学谊。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1998年1月4日。
二审审结时间：1998年1月13日。
重审审结时间：1998年3月24日。
重审二审审结时间：1998年4月22日。

1.一审诉辩主张
（1）湖北省宜昌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称
被告人王某和邓某1预谋盗窃枪支杀人。被告人邓某于1997年11月13日凌晨窜至宜昌市人民武装干部训练中心武器库，盗窃“五四”式手枪一支。同日下午，王、邓二人携抢窜至宜昌市海通大厦宜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机关总部，企图杀害与邓某1有矛盾的邓某2，因故未得逞。随后，二人又窜至湖北三峡学院工学院，由被告人王某持枪将该学院学生李某2、章某2二人杀死。被告人王某在潜逃期间，于同年11月18日、11月20日分别在河南省洛阳市、湖北省当阳市持枪杀死仝某2和母某2二人。被告人李某3违反有关规定，私自将邓某1留宿于武器库值班室内，且不将武器库钥匙随身携带，致使其负责保管的“五四”式手枪被盗。被告人王某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被告人邓某1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和盗窃枪支罪，被告人李某3的行为已构成玩忽职守罪。
（2）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诉称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某1诉称：其女儿被害后，其直接经济损失达77428元，要求王某、邓某1共同予以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章某1诉称：其子被害后，其直接经济损失达5万元，要求被告人共同予以赔偿。
（3）被告人的答辩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
被告人王某、邓某1和李某3对各自所犯罪行均作了供述。被告人王某的辩护人辩称：被害人有一定的责任；被告人邓某1的辩护人辩称：邓某1盗枪之目的为杀人，是牵连犯罪等；被告人李某3的辩护人辩称：李强所在单位主管领导有一定责任，要求对李强从轻处罚。
对于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的诉讼请求，被告人王某、邓某1均表示无赔偿能力，被告人李某3辩称自己未杀害四名被害人，不应承担赔偿责任。

2.一审事实和证据
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
被告人王某于1996年7月辞职经商，在宜昌市猇亭区租用李某1的房屋办摄影图片社，并与李在湖北三峡学院工学院学习的女儿李某2（殁年18岁）相识、恋爱。1997年10月，李某2又与三峡学院的同学章某2（殁年20岁）相好，被告人王某便对李、章二人怀恨在心，并产生杀人恶念。同年11月初，王某与邓某1合谋杀人，邓某1提出要杀死与自己有矛盾的邓某2。为达到杀人目的，二被告人预谋通过邓某1的战友李某3，盗窃宜昌市人民武装干部训练中心（以下简称训练中心）的枪支。11月7日，王、邓二人窜至训练中心找到被告人李某3，邓提出打靶，被告人李某3不向单位领导请示，擅自将王、邓二人带到靶场射击，被告人李某3还当着王、邓二人的面从值班室床头柜里取出武器库的钥匙，去武器库取出枪弹，被告人王某、邓某1随被告人李某3进入武器库内，窥测了该库的枪弹存放和门锁等情况。11月12日，被告人邓某1告诉被告人王某要去训练中心盗窃枪支后，于当日下午窜至训练中心找到李某3，被告人李某3邀请他人与邓打牌至次日凌晨3时许，因李要外出办事，便将邓某1带到武器库旁的值班室睡觉。邓乘李离开后，从床头柜中取出武器库钥匙，先后打开四把武器库门、柜锁，窃得“五四”式手枪一支（枪号：19039309）。邓某1盗枪得手后，于13日中午将所盗的手枪交给王某，王当即压上八发子弹。当日下午3时许，王某、邓某1携枪窜至宜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机关总部，企图杀害邓某2（男，24岁），因意志以外原因未得逞。接着二被告人又窜至湖北三峡学院工学院。途中，邓鼓动王杀掉李、章二人。王某进入校园，将李某2骗出校外，章某2得知后尾随而行。当三人行至体育场路中段时，王某突然掏出手枪，朝李、章二人头、腹等部位连开五枪，致二人脑机能严重损伤，导致生命高级中枢受损而当即死亡。王某、邓某1作案后携枪仓惶逃离现场。当晚7时许，二人逃至宜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机关总部，邓某1以王某的名义打传呼让邓某2在寝室等候，企图再次杀害邓某2未得逞。被告人王某因惧怕罪行败露，即与邓某1乘火车潜逃至河南省洛阳市。11月16日，被告人邓某1独自一人离开洛阳，逃至安徽省淮南市时被抓获。
同月18日上午9时许，被告人王某在洛阳市逗留期间，窜至金谷饮食城温州发廊内，因洗头按摩后无钱交费与发廊小姐仝某2（女，殁年18岁）发生争执，被告人王某恼羞成怒，抓住仝的头发将其面部在墙上、地上猛撞，又用枪柄猛击仝头部，当仝求饶时，为杀人灭口，王又朝仝的胸部开了一枪，致仝胸部严重枪弹损伤引起呼吸循环功能衰竭而当即死亡。
1997年11月20日下午3时许，被告人王某在焦支铁路南线扒乘3751次货物列车逃窜到湖北省当阳市岩屋庙车站时，该站治安联防队员母某2（男，殁年25岁）发现其形迹可疑，即对其盘问，被告人王某当即逃窜，母勇紧追不舍。王在逃跑途中掏出手枪转身朝母某2腹部射击，母某2中弹后经抢救无效死亡。随后，被告人王某又逃窜至湖南省怀化市，于12月9日被公安机关抓获，并从其身上缴获“五四”式手枪一支（枪号：19039309），子弹20发。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报案材料。
（2）现场勘查笔录、从现场提取的“五四”式手枪弹壳。
（3）对被害人李某2、章某2、仝某2、母某2的尸体检验结论。
（4）弹道痕迹鉴定结论，证实现场提取的弹头、弹壳系邓某1盗窃的“五四”式手枪所发射。
（5）证人陈某1、陈某2、贺某、关某、李某4、李某5、朱某、邓某3等的证言。
（6）收缴枪弹清单。
（7）宜昌市人民武装干部训练中心经对武器库进行清理，发现一支“五四”式手枪被盗。
（8）公安机关抓获被告人王某、邓某1的经过。
（9）被告人王某、邓某1对犯罪事实的供述。

3.一审判案理由
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
被告人王某、邓某1为泄愤而共同预谋盗窃枪支杀人，其行为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且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应依法予以严惩。被告人李某3对工作严重不负责任，致使枪支被盗，造成四人死亡的严重后果，其行为已构成玩忽职守罪，且情节特别严重，应从严惩处。被告人邓某1的辩护人提出邓的行为构成牵连犯罪的意见，法院予以采纳。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某1和章某1提出的民事诉讼请求合法，但赔偿请求过高，且被告人王某赔偿能力有限，只能酌情赔偿，被告人邓某1没有赔偿能力。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王某、邓某1犯故意杀人罪，被告人李某3犯玩忽职守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罪名成立。指控邓某1犯盗窃枪支罪，系故意杀人之牵连犯罪，罪名不成立。

4.一审定案结论
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三百九十七条第一款、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三十六条之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1）王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邓某1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3）李某3犯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4）王某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某1、章某1为死者所支付的丧葬费各2 000元。

1.二审诉辩主张
一审法院判处王某、邓某1死刑，判处李某3有期徒刑5年后，被告人王某、邓某1、李某3均不服，上诉于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
上诉人王某称：邓某1盗枪是促使其杀人的原因；其有精神分裂症；认罪态度较好。上诉人邓某1称：没有鼓动王某杀人，没有杀死李某2的故意，亦没有到杀人现场，枪一直由王某控制；有悔改表现。上诉人李某3称：单位领导管理不善，没有对其进行必要的上岗培训，离开岗位亦是领导的安排。

2.二审事实和证据
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李某3犯玩忽职守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但认定被告人王某、邓某1犯故意杀人罪的部分事实不清。

3.二审判案理由
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被告人邓某1的行为不仅构成故意杀人罪，还构成盗窃枪支罪，对邓某1应分别定盗窃枪支罪和故意杀人罪，实行数罪并罚。

4.二审定案结论
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三）项之规定，作出如下裁定：
（1）撤销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1998）宜中刑初字第1号刑事判决书。
（2）发回湖北省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审判。

1.重审二审诉辩主张
重审法院判处王某、邓某1死刑，判处李某3有期徒刑5年后，被告人邓某1、李某3均不服，上诉于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
上诉人邓某1称：其并未将枪交给王某，是王自己拿的；且没有杀害李某2的故意。上诉人李某3称：宜昌市人民武装干部训练中心不具备保管枪支的条件；其犯罪情节不是特别严重。

2.重审二审事实和证据
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
重审法院认定的事实清楚，不仅有林某、曹某等多名证人证言及报案材料等证据证实，还有现场勘查笔录、法医鉴定结论和提取的弹头、弹壳及枪弹痕迹的鉴定结论等证据在卷佐证，且所缴获的作案凶器“五四”式军用手枪一支经上列被告人辨认无误。被告人王某、邓某1、李某3对各自的犯罪事实均供认不讳，且所供情节能相互印证。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3.重审二审判案理由
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被告人王某为报复持枪杀死二人，畏罪潜逃期间又持枪杀死二人，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严惩。被告人邓某1为报复他人，采取秘密手段窃取军事机关枪支后，交给王华某杀人，致使四人被杀害，并参与王某杀死二人的行为，其行为分别构成盗窃枪支罪、故意杀人罪，犯盗窃枪支罪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严惩。被告人李某3身为武器库保管员，对工作严重不负责任，致保管的枪支被盗，造成四人被枪杀的严重后果，其行为已构成玩忽职守罪，且情节特别严重。原审判决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被告人邓某1、李某3的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

4.重审二审定案结论
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一百二十七条第二款、第三百九十七条第一款、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六十九条、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三十六条第一款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一）项的规定，作出如下裁定：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